奈绪短时间内不敢面对工藤有希子。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废了她的手,奈绪就后怕不已,心理阴影都冒出来了。
但是,这桩乌龙事件带来的并非都是坏事。
奈绪察觉到自己身上存在几处问题。
之前,她仔细地为近几年的经历做了复盘。
在未曾遇到想要绑架工藤新一的大叔之前,奈绪一直采取近身战的方式制服嫌疑犯,对持木仓的嫌疑犯束手无策。
遇到绑匪大叔后,奈绪终于有了准备远程武器的念头,开始常年携带玻璃弹珠。
但是,在遇到持木仓嫌疑犯——虽然是假扮的——她心里存在太多顾虑,并没有当机立断地在嫌疑犯来不及反应的突然照面中用玻璃弹珠干脆利落地放倒嫌疑犯,而是任由事态发酵。
若此次“嫌疑犯”不是工藤有希子伪装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亡命之徒,工藤新一真的能安然无恙地等到她捕捉到万无一失放倒嫌疑犯的机会吗?
当手里有两个人质时,重伤其中一人,对其家属的威慑力更大吧?
她对看重的人顾虑太多、不敢冒险,在紧急关头时,这种心态会成为致命的绊脚石。
此外,因奈绪身为狱卒,对堕入地狱的各种罪行了若指掌,反倒被其束缚,不敢对人下重手。
而玻璃弹珠威力过大,用一次穿个洞,且容易留下后遗症,奈绪无意间将这种伤害巨大的手段列为最终手段。
这导致她制服嫌疑犯时下意识选择更安全的方式,宁愿多花点功夫,也不愿使用更便捷的玻璃弹珠。
这样下去不行。
在她与嫌疑犯周旋之际,若周围有人路过,很容易殃及池鱼。
更有甚者,假如对方手里有木仓,她一个不慎之下也容易阴沟里翻船。
经此一事,奈绪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需要提高自己的决断力。
“该冒的险必须冒,否则后果可能更不堪设想。”奈绪下定决心,“该下狠手的时候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为保证将这两条行为准则刻在心上,时刻不忘怀,奈绪虔诚地发誓道“——向鬼灯大人起誓。”
为了践行誓言,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好恐怖啊,奈绪。”雪鹰在桌上拼命蹦跶,发泄内心的恐惧感,“有希子差点残疾了。”
“不至于……”奈绪刚想反驳,想了想自己原本的打算,脊背发凉。
她之前想把“嫌疑犯”双手双脚都废掉……假若工藤优作没有喝止她,可能没等到工藤有希子表明身份,她就践行了自己的想法。
她手速超快的,连发玻璃弹珠不成问题。
奈绪感觉自己的心理阴影都加重了。
奈绪花了许多天才消除掉心理阴影,调整好心态,再次前往工藤宅。
工藤宅恢复成以前整洁大方的样子,一如从前,唯一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工藤夫妻卧室多了一副挂画,悬挂的位置有些微妙,遮挡住了那天弹珠射穿墙壁留下的圆孔。
工藤有希子朝她道歉“抱歉啦奈绪,之前玩得太过火了……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好多天没过来了。”
奈绪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事了。有希子姐姐,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玩闹,很危险的。”
工藤有希子从第二个人嘴里得到相同的劝告,有些疑惑“阿娜塔也这么说……到底哪里危险了?”
奈绪讪笑。
危险的来源是她呢。
奈绪看向工藤优作。
来时的所见所闻,让她确认了一个事实工藤优作很可能知道她夜晚做了什么事。至不济,他很清楚她的怪力。
那天她就有所怀疑。
工藤优作看到她想要弹出弹珠,大声喝止她的言行很不自然。
一个普通女孩弹出的弹珠威力能有多大?况且两人还隔了几米距离,那点不痛不痒的撞击力不至于让一向沉稳有度的工藤优作面色大变、失声大喊。
墙上的挂画、工藤有希子刚才说的话都是佐证。
工藤优作不闪不避地回以微笑。
奈绪回以感激的微笑。
不管工藤优作知道多少,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尊重她的做法,他不会阻碍她。
这样就好。
回到客厅时,她遇上刚回家的工藤新一。
“奈绪阿姨,你好久没来了呢!我前几天看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福尔摩斯好厉害,我以后也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大侦探!”工藤新一兴奋不已。
奈绪附和他“小新现在推理起来有模有样,已经是个小侦探了,未来一定能成为大侦探!”
“真的吗?”工藤新一抓着她的手腕问她,眼睛里闪着星光。
奈绪全身发僵。
要糟。
她发现自己对工藤新一的保护欲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怕不小心伤到他。
前几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太过脆弱无助,她对此记忆深刻,一时半会没办法转变印象。
“真的。”奈绪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工藤新一拉着奈绪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熟练地播放光盘“这部电视剧真的超好看,奈绪阿姨也一起看吧!”
奈绪陪他一起观看侦探剧。
她有些苦恼地偷瞄一眼工藤新一,开始走神。
奈绪的理智告诉她,工藤新一已经六岁了,不再是刚出生容易受伤的娃娃,她不应该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她早就能够很好地控制力道,在日常生活中从未损坏过任何东西,完全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轻轻地抚摸他的脑袋。
然而她的情感拼命阻止她他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对待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奈绪夹在两种情绪之间来回摇摆,头晕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