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这么没底气？”</p>
程回：“……”</p>
她是没底气，要是有底气也不会被他拿捏住了。</p>
何况，她之前的确是做了让他很不高兴的事，要说丢人，也是她在他面前丢人，不是说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丢人。</p>
贺川虽然三十岁了，但是身材保持很好，从外表上看，并不会让人觉得年纪是问题。</p>
何况，要是真喜欢，程回是不介意两个人的年纪的。</p>
贺川拿了根烟抽，打火机发出声音的时候，程回下意识看他，他慢条斯理抽了一口烟，收回视线，眸光平静，说：“要是真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p>
程回：“……”</p>
“我不想强迫你，强迫你也没意思，你要是不情愿，我可以送你回去。”</p>
程回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她明明是想等他开口先，因为她的确不知道从哪里说起。</p>
贺川不给她机会了，直接站起来要往玄关走的意思，着急上火的程回也跟着站起来，慌慌张张喊他：“你等下！”</p>
程回抓住他的衣袖，拽紧，小声说：“我什么都还没说。”</p>
“不是不想说吗？”</p>
“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贺川。”</p>
贺川似乎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意思？”</p>
她着急说：“我想和你跟之前一样，跟之前一样……”</p>
贺川不说话，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等着她下文。</p>
程回心里打鼓点，他不表态，她也猜不透他怎么想的，她也没想那么多，很简单，就是想和他和解，不想再和他闹不和。</p>
她服软了，低头，握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滑下，试探性去握他的手掌，他没挣开，她胆子才大了一些，握紧了，说：“你就之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原谅我好不好？我不和你闹了，我想和你和好。”</p>
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赤诚相对，就是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反应。</p>
可能还是生气，也有可能看不起她墙头草的性格，之前拒绝他拒绝多干脆，现在舔着脸跟他和解，服软，谁知道他会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趁机清算旧账。</p>
可要是真找她算旧账，她也认了，大不了跟上次一样，让他再耍一次，她无话可说。</p>
贺川不知道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他不说话，只是转了个身，低了低头看她的脑袋，他抬起手，最后又收回，垂在身侧，没有碰她。</p>
贺川是真冷淡了，就是不给任何回应。</p>
程回心急如焚，想说的说完了，这下词穷没话说了，很着急扯了扯他衣袖，想让他给点反应。</p>
但是贺川依旧不为所动。</p>
贺川又问她：“还喜欢唐阙吗？”</p>
“啊？”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反应过来。</p>
“还喜不喜欢唐阙？”</p>
程回：“……”顿了几秒钟，“不喜欢了……”</p>
贺川又问她：“那喜欢我吗？”</p>
“……”</p>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p>
程回跟不上他的思维，跳了好几个度，说，“我……”当着贺川的面，怎么好意思说？</p>
她舌头打了结似的，说不出来。</p>
点头吧，又不是，不点头吧，那他肯定不高兴。</p>
她恍惚觉得自己真够卑微的，只要他不高兴，她便放低姿态去讨他欢心，当初他哄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p>
明白过来，又不觉得自己卑微，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她心里告诉自己，别跟他计较了，就当是这么多年他照顾自己的回报好了，这样想着，她心里好受了一点，昂首挺胸站在他跟前，下定决心般，说：“不能说很喜欢，但是已经习惯有你在了。贺川，我很认真告诉你，我是习惯你了。”</p>
习惯这件事是真的很可怕，贺川这些年花这么大的精力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流鼻涕的小丫头变成今天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的确让他的心跟着一点点慢慢骚动。</p>
贺川垂眸看她，嗓子哑了哑：“所以呢……”</p>
他要的是结果，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不如直接告诉他，她的结果。</p>
程回干脆主动抱住他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她闭上眼睛，说：“你别走了，也别出国了，我哥那边我跟他说清楚，我以后也不躲你了。”</p>
他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熟悉，她用鼻子偷偷的嗅，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幽的味道，心脏也跟着重重跳了一下。</p>
贺川这下忍不住了，握住她肩膀，“程回，你的话可信吗？”</p>
“恩，当然是真的。”程回怕他还是不高兴，继续说，“跟你在一起不丢脸，是我胆小、怕事，也怕他们都不同意。”</p>
贺川点了点头，这个能理解，她是年纪小，所以她要是做错了事，他可以原谅，不管几次，也因为她是程回，所以可以原谅。</p>
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会原谅她也太容易了，所以没打算这样放过她，即便假装也要让她记住教训，免得下次再犯。</p>
所以他毫不犹豫拎着她的后领往后一扯，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p>
程回：“啊？”</p>
这跟她想的结局有所偏差，就这样送她回学校了？</p>
而且他也没个准信，也没说原谅她或者其他的话，那她刚才掏心掏肺说那么多，简直跟牛弹琴。</p>
贺川喝了点啤酒，不过不碍事，倒是程回喝了一杯果酒，不小心靠近了，贺川能闻到她嘴里似有似无的果酒香气，很淡，又恍惚是他的幻觉。</p>
程回先被他丢在门外等着，他回屋拿手机车钥匙还有她落在沙发上的小包包。</p>
贺川把包包丢给她，那双沉寂的眼眸从她脸上扫过，冷淡说了句：“走吧。”</p>
程回双手抱着小包包，咬着唇，很委屈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想说什么，又怕说了也是白说，便闭嘴了。</p>
沉默跟着他走到公寓下的停车场，坐电梯的时候，她想事情太入迷，跟在他身后走着，没注意他突然停下来，她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背后，撞上后惯性往后栽了几步，差点摔了。</p>
她摸着额头，哀嚎了一声。</p>
贺川回头瞥了她一眼，说：“有没有眼睛，走路不会看路？”</p>
程回呆住了，倍感委屈说：“对不起，我离你远点，就不会撞到你了……”</p>
他语气太恶劣了，程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好吧，她之前也在他这瘦受了不少的委屈。</p>
可哪里有今晚这样，她主动服软，可他还是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她能怎么办？</p>
贺川瞥她一副神游的模样，心里浅浅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算了，维持现状也不错，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p>
找到了车，贺川刚开了锁，上了车，看她绕到后座上坐着，他皱了下眉，显然是不满意她跑后座坐，可这会看她伤心的表情，他把话咽下去了，算了。</p>
他正要开车，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显示屏，是贺炜的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这么晚打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他便接听了。</p>
医生说：“贺先生的情况不太好，你现在能来医院吗？”</p>
贺川：“我马上到。”</p>
他挂了电话，就跟程回说：“下车。”他不想程回接触他家的事，也不会带她去医院。</p>
程回：“……”</p>
“突然有事，你先回去。”贺川的意思是让她回他家里等，可是程回理解错了，她愣了下，潜意识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木讷说了句，“好。”</p>
贺川来不及解释，等她下了车，他把家里钥匙给了她，就开车走了。</p>
程回在他开车走后没多久，特别不争气就开始掉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往电梯里走，她才不想去他家里，为什么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再凶她吗？</p>
电梯的灯突然闪了下，她吓了一跳，后背抵着电梯墙壁，紧接着，电梯等又闪了一下，然后彻底黑掉，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里。</p>
程回连忙拿手机，眼泪都掉在手机屏幕上了，她打开手电筒，立刻联系人，但是没信号，她谁也联系不上。</p>
她又想起来电梯里有应急呼救，于是打着手电筒摁响了应急呼救按钮。</p>
这么晚，公寓有保安值班看监控的，肯定是可以看到她这台电梯出了故障，程回摁了应急呼救之后，就蹲在电梯的角落里，不敢动，也不敢哭了。</p>
……</p>
贺川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他：“贺先生一个小时前突然全身痉挛抽搐，经过救治现在没什么问题，建议还是请个护工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比较好。”</p>
贺炜住院后，贺夫人一直就不想给他好的治疗，因为医院的人都被贺夫人收买了，配合着贺夫人对付贺川，贺川后来搞清楚医院和贺夫人的关系后，直接去找了一位信得过的医院做贺炜的主治医生，贺夫人有意见，被贺川强硬怼了回去，贺夫人想害贺炜又不能做的太直接，就让贺川换了主治医生。</p>
请护工这件事，贺夫人是坚决不同意，她说她会贴身照料贺炜，但是这会人都不在医院，闹了一个笑话。</p>
贺川去看完了贺炜，立刻打电话让助理去招哥值得信任的护工，助理收到电话后，连夜去联系。</p>
贺川这边处理好医院的事，这才有空想起来程回，他走的急，没顾上她，这会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p>
他这又才回去。</p>
贺川的车开回公寓，停完车要进电梯，才看到电梯门口放着故障的黄牌子，他皱了下眉，只能去走楼梯。</p>
当他回到公寓并没有发现程回的身影，公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根本不像程回回来过的痕迹。</p>
他又打程回的电话，可是打不通，处于关机状态。</p>
这么晚，她又跑哪里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