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说完就摁断了通话，她还没来得及问他订婚宴到底是几号。</p>
程回又给程究打了通电话，问了贺川的订婚宴是几号，程究说是月底的二十八号，也就是下下个星期一。</p>
还有一周多。</p>
程究说：“怎么，你要去？”</p>
“没事，随便问问。”</p>
程究：“你要是想去，去一下也多大没关系。”</p>
程回拿来烟灰缸，将烟蒂碾灭，一缕奶白的烟雾飘散，她也没说，岔开话题，“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小满乐呢？”</p>
“有点小感冒，闹了一晚上，现在睡了。”</p>
小满乐三岁半，话少，且爱粘辛甘，没有安全感，辛甘之前带她去检查过，医生建议做爸爸的程究多陪陪小满乐，这不，白天就是程究在带她，结果小满乐不高兴了，一直在哭，躲着程究，就是要辛甘。</p>
哭的时候就一直在流鼻涕，辛甘觉得不太对劲，带她去医院看了下，医生说是感冒了，开了点药给她吃就行了。</p>
回来后，程究想抱她，她都不要，就趴在辛甘怀里。</p>
程究觉得愧疚，觉得亏欠了她们母女俩很多。</p>
程回摸了摸鼻子，和程究胡乱扯了几句就说睡觉了，程究又问她：“身上还有没有钱？”</p>
“有，别担心我，我都有工作了。”</p>
“你刚毕业，我还能管你一段时间。”</p>
“放心啦，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总让你养我吧，你还有媳妇孩子呢，要不再生个吧，这样，小满乐也有伴。”</p>
程究说：“不生了，一个就行了。倒是你自己，要为以后做打算。”</p>
道理她都懂，只不过呢，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想结婚，其实最主要的是，当初信誓旦旦说以后娶她的人，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p>
程回说：“我知道了，你也别管我了，我这么大个人了，哥，你已经做很多了，你不用操心我，倒是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几年，你已经很辛苦了，什么都要你来管，也要你操心。”</p>
她和程夫人闹矛盾，她心里郁结，一通电话都不曾打给程夫人，其实身为子女来说，她是不合格的，而程究被夹在他们中间，照顾程夫人的事也落在他头上，他有时候也很难做。</p>
如果不是程究护着她，她怎么可能衣食无忧完成学业回来。</p>
程究叹了口气，她的确也长大了，不能再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看待，至于她和贺川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p>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p>
……</p>
叶医生回到伦墩，妹妹就问他：“最近怎么不见程回来找你？”</p>
“她回家了。”</p>
叶妹妹之前见过程回几次，知道她是自己哥哥的病人，她哥哥很负责任的，他的病人偶尔会来家里找他，也很正常。</p>
程回那次来的时候，妹妹并不觉得稀奇，还帮他招待客人。</p>
叶医生情绪比较淡，妹妹警觉到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奇怪，经常容易走神，而且似乎不太高兴，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现在看来，似乎是跟程回有关系。</p>
妹妹端来一杯咖啡，说：“听说她是墉城人，你这次回国游玩，是不是去了墉城？”</p>
叶医生笑，接过她的咖啡：“你想问什么？”</p>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我有理由猜测，是不是跟程回有关系？”</p>
妹妹可不好糊弄，日常相处，很多细微的小细节可以出卖叶医生的心思的。</p>
尤其是每次提到程回的相关的事，叶医生的表情会一下子变得很认真，很紧张似的。</p>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病人。</p>
叶医生说：“你最近是不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看多了，来推理我了？”</p>
“我没有刻意观察你哦，是你情不自禁。哥，我们俩是亲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时候，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猜到一点的。”</p>
“好了，就你聪明，来猜我的心思。”叶医生无奈笑，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盖上，说，“我给你约了明天的身体检查，早上不要吃早饭，明天再去做个详细检查。”</p>
叶妹妹温柔的笑：“做不做检查都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哥，我主要担心你，你以后怎么办，像你这么胆小，不敢跟程回说自己的想法，你这样，注定一辈子做单身狗。”</p>
叶医生表情瞬间变成严肃，绷着神经，好久没说话。</p>
叶妹妹很冷静，从头到尾，知道自己生病后，一直都很冷静，说：“你和程回也认识这么久了，如果对她有意思的话，哥哥，你要抓紧了。”</p>
叶医生板着脸说了句：“胡闹。程回只是我的病人，我只是同情她，没有其他想法。”</p>
叶妹妹没有被唬住：“如果只是因为她是你病人，哥，你不会特地回这一趟国，你是不放心她吧。”</p>
叶医生想板着脸教育她几句，当看到她的脸色后，叶医生话锋一转，说：“别操心我的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病，你心态要好，其他事情我没心思管，眼下，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p>
叶妹妹大概是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这会什么也听不进去，更不会顾自己的事，一切以她为重，她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的。</p>
至于她的病情，她并不抱太多希望。</p>
人嘛，总会有生离死别的，要是她哪一天真的先离开了，那么她最后的愿望，是想看到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人可以继续陪他，照顾他，她也就放心了。</p>
明天的检查，叶医生很紧张结果，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自己本身也是心理医生，但是自己的亲妹妹生病，还是癌症，他其实也会觉得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能给她减轻痛苦。</p>
叶妹妹看的挺开的，对于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很平静，果不其然，骨癌晚期。</p>
叶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的手都在抖，双眼通红，好几次叹息，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p>
叶妹妹说：“哥，我有心理准备，这个结果，我不意外，你别太难过了。”</p>
叶医生说：“没事，找医生，我们找医生治疗，还是能治的。”</p>
刚才检查报告出来，医生也给了详细说明的，说是骨癌晚期目前没有特别好的方法治疗，治愈的可能很小，只能尽力控制病情发展，延长生存期。</p>
叶医生自己都听的很明白了，要治疗的话，得尽快，越早越好，但是治疗过程是很痛苦的，其实本身得这个病就很痛苦。</p>
其实在国外治疗还不如回国找大医院治疗，而且环境普遍都比国外的好，而且叶妹妹也想回去，落叶归根，她想回家。</p>
叶医生托关系，找到了国内有家医院是权威的，非常有经验治疗骨癌，叶医生很快决定，带妹妹回国治疗，那所城市，和墉城距离也不远，就几个小时车程，妹妹看他坚持，就答应了回国治疗，虽然也没多大希望。</p>
……</p>
距离贺川订婚宴越来越近，程回打从心底并不想去他那个什么订婚宴，她怕节外生枝，提前了几天给贺川打电话，说：“这样吧，我直接上门取猫，你喊个人给我开门就行。”</p>
“没人给你开门。”</p>
“那这样，我喊我哥去你那取猫，你把猫猫给我哥就行，你订婚那天，我刚好有事要出差，没办法到场。”</p>
出差的事情是真的，是昨天下午才通知下来的。</p>
贺川似乎轻笑了一声，说：“所以你不来？”</p>
程回听出来贺川多少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不懂，为什么会不高兴？</p>
“我来不了。”</p>
“你是不想见到我？故意躲着我？”</p>
程回张了张嘴，刚要应话，听到他说：“你不会想着我对你旧情难了吧？”</p>
这算是对她的羞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