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不说话，眼神冷冷的，说：“也不能这样说吧，严总，这些个项目都是我谈下来的，为什么黄，也有很多原因。”</p>
具体原因，温凉刚才也从电话里得知了，也因为这样，不能让严津知道这些个项目黄的原因跟她有关系，眼下情况是能瞒着就瞒着。</p>
严津说：“很多原因，你的意思是说也有我一部分原因是么？”</p>
温凉没有搭腔，沉默背过身去。</p>
“温凉，我想你应该忘记了我请你过来做事的最初原因。”严津带着警告的意思，全然不顾及和她的情分，道：“我稍微提醒你一句，请你过来是让你挖贺川的墙角，我不希望你心里还有这个人，来我这做事搞得像是一场笑话。”</p>
严津说这么多，也不顾温凉的感受，直白讲出来。</p>
可见他这会有多恼火。</p>
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生意这还没有赚到多少，就白白黄了？赔偿的违约金又不能抵扣先前投入的费用，而且之后没有合作，那怎么盈利。</p>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p>
而且那些客户很有可能又回到贺川那边去。</p>
严津要的是对付贺川，现在这些项目黄了，那还怎么提对付贺川？</p>
而且这事肯定是跟贺川有关系，他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其实就在背地里搞鬼，还是没料到，他小看贺川了。</p>
而温凉也是如此。</p>
严津在温凉的办公室发了很大的火，动静不小，办公室的门又没关着，外面的员工经过的时候有听到一些动静，这事也很快就传开了，底下是议论纷纷的，因为温凉是空降的，加上她和贺川之前的关系，很难不让人好奇议论。</p>
这事慢慢发酵起来，温凉和贺川的关系也被扒拉了出来，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p>
温凉在公司走到哪里，都有人会议论她，说她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奸细，说她勾搭严津，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给他们做。</p>
这些个项目黄了，给不少部门增加了工作量，要计算各种成本和损失，这些工作量都不小。</p>
也因为这事，温凉成了公司的众矢之的，当然了，没有明面上说而已，但是私底下其实都有些意见。</p>
严津没有停温凉的职，只不过让她想办法处理好这事，要不然，后果她其实也可以猜到一些。</p>
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跟温凉说一句话，她就自己坐在角落上，但是周围看到她之后，便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她听见了，都是在说她这次失误，导致公司损失了不少。</p>
温凉沉默吃完就走了，没有逗留。</p>
看到她走了，其他人就炸开了锅，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嘲笑她这次惹怒了老板，下场估计不太好。</p>
严津这边也有压力，他的压力来自其他股东的，他这会就在会议室跟几个股东开会，还提到了温凉，为什么要把跟贺川相关的女人招进公司来。</p>
如果温凉能帮严津搞垮贺川，那他还能理直气壮面对股东，眼下现在就是没有搞垮，所以股东拿这事在说了。</p>
谁让温凉跟贺川有过婚姻的，就这么个女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是个麻烦，眼下这种时期，把她招进来，万一她是被贺川指使过来故意打探公司的消息，那岂不是对公司很不利。</p>
股东们也是合理怀疑，谁让温凉和贺川关系不菲，而且商场的尔虞我诈还少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p>
严津被几个人联合质问这事他能不能保证还有负责任，严津肯定没有直面说的，还在想办法先把他们应付过去再找温凉谈。</p>
结束后，严津喊来助理，让助理去韩温凉到他办公室。</p>
助理说：“温姐刚才跟人事部请假走了。”</p>
“走了？请假？她还请假，干嘛去？”</p>
“没说，我也不知道。”</p>
“真是飘了，把自己当腕了。”严津怒气冲冲。</p>
助理看严津生气了，心也跟着跳了跳，抿紧了唇，不敢说话了。</p>
严津进了办公室又出来，说：“你们私底下是不是在议论温凉？”</p>
助理哪敢说，沉默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p>
严津冷笑，说：“告诉他们，谁让我再听到唧唧歪歪的议论，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直接去人事部签离职书。”</p>
这下事情是越来越大了，助理赶紧发通知下去。</p>
……</p>
严津公司的事情，没瞒住宋臣，有人偷偷告诉了宋臣了，宋臣当时就笑出声了，觉得有几分喜剧，挺搞笑的。</p>
而这只是个开始。</p>
贺川之所以能搞定那帮人是因为他手头上有他们几个的把柄，这把柄捏在手里，他们自然得听他的。</p>
贺川从来不说自己是好人，他有时候做事挺不择手段的，大概是经历了贺太太的那些事。</p>
他自认为做什么事不计较过程和方法，只看结果就行。</p>
何况做这行哪里有不脏的，只不过有些人藏得深，没被发现而已，这也要看手段的。</p>
贺川在墉城待的这几天都很忙，日夜颠倒，接二连三的应酬，也喝了不少酒，他似乎是有意放纵自己，没顾那么多，当然了，清醒的时候，他会看手机，看程回有没有找他，可是谁的信息都有，就是没有程回的。</p>
贺川又上了那个微信号，以Brian的身份点开了和程回的聊天窗口，上一次聊天停留在上周五，就没有下文了，他反复输入表情，都没有发出去。</p>
以另外的身份接近她，似乎也不太理想。</p>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防备心变得这么大。</p>
以前不是这样的。</p>
她以前可爱交朋友了，性格开朗，鬼灵精怪的，谁都能聊得过来，她那会上学，都能跟学校门卫叔叔聊家常。</p>
然而现在，敏感脆弱，不跟人接触，他不在，张助说她就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p>
贺川还是给她发消息了，问她复习的怎么样。</p>
程回似乎也没事，很快回了消息，说不行了，今年大概要扑。</p>
贺川就安慰了几句，不敢说太多，怕她怀疑。</p>
程回说了句谢谢，就没有下文了。</p>
贺川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烦躁，关了手机，又喝了一杯酒。</p>
朋友见他一直喝闷酒，以为他是因为感情的事情烦闷，就安慰他说：“别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看开点，没事，谁没被几个女人骗过。”</p>
这朋友关系和他是不错的，所以敢调侃他。</p>
贺川的感情路是不太顺的，最开始他跟程回在一块的时候，朋友们都说他们俩长久不了，没当着他的面说，是私底下在议论，后来贺川和程回断了后，朋友更不敢在他面前提程回这个人了，现在又来一个温凉。</p>
唉。</p>
朋友们没想到贺川会这么不顺利。</p>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跟程究一样家庭背景的，可能跟家庭职业有关系，他们的感情和婚姻都跟程究一样，比较顺利。</p>
而贺川则不太一样，他的感情就比较坎坷，不顺利，尤其这会大家伙都以为他离婚了，已经是个二婚男人了，虽然有钱有颜，可是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孩子，再找媳妇，多少会有一些不好的说辞。</p>
这年头，二婚男人会被误会成是不是有不良嗜好，而且连孩子都没有，是不是不能生育等之类的问题。</p>
几个朋友也是脑洞大开，纷纷操心起贺川的感情生活起来。</p>
“阿川啊，其实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用想不开，这女人多的是，你这条件想找什么样的都没问题，咱就不用借酒浇愁了，别喝了，咱走吧。”</p>
虽然是这样说，也没人敢上去拦着贺川不让他喝。</p>
贺川听到他们说的话，拧了下眉，问了：“你们说什么？”</p>
看贺川的脸色似乎是真喝醉了，几个朋友就你看我我看你，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走，咱们先回去吧，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很晚了，人家这也要打烊了。”</p>
贺川没动，又喝了一杯，说：“包夜了，打什么烊。”</p>
“人家会所也要休息的，我们耽搁人家下班时间也说不过去，下次再来喝吧，走，先走了。”</p>
贺川听进去了，放下杯子，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说：“恩，那走吧。”</p>
他的酒品还是很好的，当然了，也不会让自己真喝酒的，真到了应酬，也没人敢灌他酒，不存在喝酒闹事的情况发生。</p>
贺川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的，几个朋友都是开车来的，随便都能送他回家，但是贺川不想回自己住的地方，空荡荡的，没人气，也不想回贺家，对于他来说，那也不是他家。</p>
说起来，他也没有真正的家，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就没有感觉到有一天的家庭温暖，一直都是一个人，其实这种感觉挺寂寥的，在外面受什么委屈，都是要自己扛，没人会帮他。</p>
他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贺承了，即便父亲要求严格，但是他有母亲，有贺太太照顾，什么事都不用愁，大事小事，或者惹了麻烦，都有贺太太收拾烂摊子，根本不用愁。</p>
在那种家庭条件下长大，对于贺川来说，根本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一直过的比贺承辛苦，要承受的也多。</p>
后面搞垮了贺太太和贺承，不过是为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他放了贺承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但也不会让他好过。</p>
更别说什么东山再起了，贺承根本没有这个机会。</p>
贺川是真喝多了，谁送他回家的也认不出来，头脑昏昏涨涨的，手机也掉地上了。</p>
朋友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又帮他捡起了手机，拿给他的时候，手机刚好响了，不知道谁打来的，是垃圾电话，他要挂断的时候，听到贺川说：“我手机呢？”</p>
“在这在这，刚响了，不过是垃圾电话，我帮你挂了。”</p>
贺川捏着眉心，一脸倦色，说：“拿来。”</p>
“还给你还给你。”</p>
贺川拿回手机，看得不是很清晰，胡乱摁了下便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又瘫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手机。</p>
朋友怕他喝多了，乱打电话，万一要是打通了胡说八道就完了，朋友就抢过他的手机，正要说话，一看显示屏显示的是两个字‘回回’，就愣住了，这要是没记错，这名字像是程回的？</p>
程回？</p>
回回？</p>
什么情况，贼心不死？</p>
电话已经拨通了，正在显示通话中了，但是那边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p>
朋友灵机一动，拿了手机接了，说：“你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贺川喝醉了，不小心拨通了你的电话，这么晚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p>
程回没想到他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是喝醉了。</p>
她顿了顿，说：“我这里是白天，不影响。”</p>
“啊？你这是在国外呢？”</p>
程回声音冷冷的，听到别人拿他的手机说他喝醉了，她其实不想搭理的，可是转而想想，还是问了一句：“对。他喝了很多吗？”</p>
“对，喝了不少，这不我刚送他回来，他就打电话，然后打给你了。没给你带去困扰吧，不好意思啊，贺川就这样，不过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今天晚上约我们出来喝酒不要命了似的，一个劲喝，就没停过。”</p>
朋友还说：“就怕他胃穿孔，现在也不确定，他又睡过去了，刚问他怎么了，也不说，闷的要死，就跟闷葫芦一样。”</p>
程回：“……”</p>
程回不说话了，手机那端静悄悄的，她不说话，朋友着急，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怎么她这么沉默的。</p>
程回其实怀疑贺川朋友说这些是故意为之的，是贺川让他说的，她才不说话，贺川这个人，这种事情肯定也做得出来的。</p>
“哦。”</p>
这也太冷淡了吧？</p>
朋友惊讶不已，这贺川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跟温凉分开是因为程回？还是说，他一直惦记程回，忘不掉她？</p>
这也是有可能的吧，要不然怎么喝醉了还会给程回打电话，备注名还是略显亲密的回回这样的称呼。</p>
这左想右想都觉得像是贺川忘不掉人家，要不然为什么行为举止这么奇怪的？</p>
程回怕被贺川忽悠，才表现的很冷淡的口吻，漠不关心的，又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p>
就这？</p>
朋友不干了，本来就是暴躁脾气，听到程回若无其事般就要挂电话明显是被气到了，说：“程回，你怎么回事，就这样？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你怎么就这态度？”</p>
程回淡淡反问他：“我应该是什么态度？”</p>
“你什么态度还问我？好奇怪啊，你是不认识我了是吗？当初你跟贺川在一块的时候，我们还一块吃过饭，不记得了？”</p>
“……”时间太久了，她哪里都能记住，何况贺川朋友那么多，她又不是每一个都能记住，自从和贺川分手，她就想忘记关于贺川的一切，哪里会记得他朋友。</p>
“那行，你不记得我不要紧，你总该记得你跟贺川之间的事吧，他今天喝了酒，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你，他不说我也知道。”</p>
程回无动于衷的，说：“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p>
“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我记得你之前是个挺活泼的小姑娘啊，怎么现在变了。”</p>
程回就不说话了，安静如斯。</p>
“贺川差点喝出胃出血，你一点都不关心，你有多冷漠啊，你知不知道他到现在惦记你，虽然说我不知道你跟他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们俩肯定是有误会。”</p>
程回冷淡打断：“你也喝了不少吧。”</p>
“我没喝多少，你别打岔，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朋友左思右想的，说：“反正你跟贺川肯定有误会，我把手机还给他，你好好跟他聊。”</p>
程回说：“不用了。”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p>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p>
原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某人眼眸异常清醒望着拿着他手机胡说八道的朋友，朋友其实也喝了点酒的，没有贺川多，但是酒精作祟，导致他有些口不择言。</p>
“我凑你吓死人了，川哥你好点了吗？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喝喝？”</p>
贺川太阳穴肿胀的厉害，说：“你刚拿我的手机跟程回说话？”</p>
朋友都惊住了，都不知道贺川是真醉还是假的，他这幅样子，明显不像是喝醉了，刚才还跟一滩烂泥一样，这会就能坐直了，搞什么，吓死人了。</p>
贺川捏了捏太阳穴：“手机拿来。”</p>
朋友立刻把手机还给他，嘟囔了句：“刚才你打了程回的电话，然后她问你怎么了，我就随口说了几句。”</p>
“还有呢？”</p>
“没了，就这样了。”</p>
贺川拿了手机，翻开看了看，果然是打给了程回，他没说话了，拿了手机就往楼上走，脚步踉跄，不过还好，还算稳。</p>
朋友有些担心他，就跟了上去。</p>
但是贺川进了房间就把门锁上了，不让别人进来。</p>
朋友不太放心，敲了敲门，喊了半晌，没人理。</p>
贺川压根不理他。</p>
进了房间的贺川，去浴室冲冷水澡，想自己清醒点。</p>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贺川从浴室出来，清醒点了，又给程回打了电话，她没接，他又打了三四遍，她才接，贺川开口就说：“刚才喝多了，没注意到就打给了你。”</p>
“你朋友也说了。”程回表示理解，所以很平静。</p>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沙哑的疼，迟疑了会，说：“吃饭了吗？”</p>
“恩。”</p>
“张助有没有烦到你？”</p>
“还行。”</p>
“回回，生气了？”</p>
“没有。”</p>
她就这幅油盐不进的口吻，贺川一时间拿她没办法，说：“刚才我朋友跟你说了什么？”</p>
“你酒醒了？”</p>
“醒了。”</p>
“这么快？”</p>
“冲了个冷水澡。”</p>
“……”程回顿住，过了几十秒，说，“你和温小姐分开，是因为我么？”</p>
这下轮到贺川沉默，他说：“不是。”</p>
原因他也跟她提过。</p>
但是在程回看来，他周围朋友都觉得是因为她吧？要不然他朋友为什么那样说。</p>
女人是容易胡思乱想的生物，何况是程回。</p>
她很敏感，一开始可以猜到一些，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p>
她不想做这个罪人，更不想贺川做什么都是因为她。</p>
没必要，这种深情，她承受不起。</p>
贺川说：“之前说过，性格不合，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和她结婚。”</p>
“不结婚为什么又要在一起？”</p>
“没有你，跟谁都一样，没有为什么。”</p>
言下之意是，没有程回，要结婚在一块的话，不是温凉，也会有下一个温凉。</p>
没有差别的，都一样。</p>
程回轻呵了一声，没说话。</p>
贺川说：“回回，我没这么快回去，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张助说，他会听你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