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宫对陛下，从来不曾怀有期待。</p>
你就不一样了——”</p>
言皇后轻笑出声，“不过一双同他相似的眸子入了陛下的眼，就当是真爱了，挺可笑的。”</p>
真爱两个字犹如针一般扎进如妃的心里。</p>
一直以来她可不就是这样以为的吗？以为自己在帝王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弓起身子，捂住嘴巴，一口血吐进了自己的掌心。</p>
她望着掌心刺目的红色死死咬住了牙关。</p>
好恨好恨，恨陛下恨萧池墨，恨自己长了一双不该长的眼睛……</p>
姜绿宝作为内定的镇北王世子妃，继被言皇后和嘉和帝召见后，又被度假归来的太后召见了。</p>
太后虽然把穆二熙当亲孙子似的宠着，但她的政治觉悟让她无条件支持嘉和帝的决定。</p>
况且绿宝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p>
“您真的是太后娘娘吗……您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说您是陛下的姐姐我都信……”</p>
自打她做了太后，什么样的奉承话没有听过？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姜绿宝这般真诚，这小姑娘满眼羡慕，还时不时偷着研究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呢。</p>
殊不知绿宝是真的惊叹，太后年近六十，因着保养得当，心境又舒爽，不管皮肤还是身材，都是极好的状态，瞧着最多是个四十出头的美妇人。</p>
太后当下就决定了，“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以后得了空就到仁寿宫来帮哀家抄佛经。”</p>
这是货真价实的镀金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姜绿宝连忙跪下谢恩。</p>
看吧，和镇北王府搭上了关系，资源果然就来了。</p>
出宫的路上，她遇上了穆二熙。</p>
或者说，穆二熙是特意等在那里。</p>
“我送县主出宫。”</p>
他打发了引路的宫人。</p>
绿宝跟在他身侧慢慢走着，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世子的字写得不错。”</p>
穆二熙欠了欠身，没有否认，“唐突县主了。”</p>
举止之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客套，虽然看着不好亲近，但有礼貌有教养，沟通起来十分舒服。</p>
他同她默默走了一会子，在一株已经冒出花骨朵的梅树下停住脚步，话未出口已经又欠了欠身，“原是想问一问县主——”</p>
他顿了顿，“愿意成为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吗？”</p>
绿宝微微一怔。</p>
赐婚的旨意呼之欲出，而穆二熙是唯一一个问她愿不愿意的人。</p>
站在他目前的位置来说，实属很难得。</p>
且，他并没有乘人之危，明明白白告诉她，只是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不会是镇北王世子的世子妃。</p>
真是君子。</p>
“我的荣幸。”</p>
他没有藏着掖着，绿宝也干脆利落，笑着行了一个福礼，“以后要请世子帮忙的地方多得是。”</p>
利益交换，谁也不亏。</p>
穆二熙于是知道，姜绿宝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便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的默契。</p>
初冬的暖阳从皇城的上空洒下来，映着眼前的一张巴掌脸粉嫩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穆二熙蓦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那姑娘相貌倒是说得过去。</p>
他微微出神。</p>
就在这时，前头忽然传来喧哗声，刻意拔高的女音尖声惊叫，“快来人啊，萧总兵吃醉了酒，闯进如妃娘娘的寝宫里去了……”</p>
穆二熙脸色陡然一变，他立刻同绿宝说，“你什么都没有听到，马上出宫，不要看热闹。”</p>
嘱咐完绿宝，他迅速往前面去了。</p>
绿宝惊觉危险，只呆了一瞬，便听话地一溜烟跑了。</p>
萧池墨那样的人，就算喝多了酒，也决计不会闯进后宫嫔妃的寝宫。</p>
有人设局陷害了萧池墨，嘉和帝的肱骨大臣侵犯了嘉和帝心爱的女人，不管幕后黑手是谁，都是丑闻一件。</p>
帝王的绿帽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p>
然而后来传出来的，却是嘉和帝一杯毒酒赐死如妃的消息，连着披香殿近身伺候如妃的一干宫人，全部赐死。</p>
帝王的愤怒赤裸裸不加掩饰，如妃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一卷破席裹了尸身，丢到乱葬岗喂狗去了。</p>
可怜如妃，生前有多荣宠，生后就有多凄凉。</p>
旁人只当如妃不知怎么惹怒了嘉和帝，落得如此下场，素日里连提都不敢提。</p>
绿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如妃作为受害者，不该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p>
直到她在碧落斋书房的窗沿上，又一次收到穆二熙的信。</p>
穆二熙在信中说得十分委婉，只道如妃妒忌萧池墨与嘉和帝亲近，心生怨忿，故此以身作饵，陷害萧池墨。</p>
遣词造句这样含蓄，绿宝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联系到如妃和萧池墨一双相似的眼眸，终于琢磨出几分意思出来。</p>
嘉和帝同萧池墨。</p>
都是英俊潇洒的男子，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p>
而那个年轻张扬又嚣张任性的如妃，在真相的乍然暴击之下，选择了玉石俱焚的方法。</p>
不，那是她以为的玉石俱焚，最后入了黄泉的，只有她自己。</p>
绿宝唏嘘不已。</p>
被骗做了“同妻”，并不是她的错。</p>
若是她进宫前就了解了嘉和帝的取向和心意，哪怕君命难违、没有选择，她也不会如此不甘！</p>
可是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及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和局限，了解恰恰是最难的。</p>
绿宝望着盛京寂寥的夜空，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有了雏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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