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素净的女子无力摇头，“出了城，谁知道她们乘船还是坐车，坐车又是走哪条路。”</p>

几个玄衣卫往返一趟，已经把人给跟丢了。</p>

“给北直隶南边的衙门送画像，若遇容貌相似者立刻扣留，我们坐船去追。”</p>

韩钦赫仍旧漫不经心开口：“她回京了，那我们是也要走了？”</p>

梧桐还在交代手下带那些人，闻言顺着木梯扶手，一路望到男人清俊的面庞上。</p>

“大人交代过，请您暂居此地，随韩御史一道返京。”</p>

年轻男人终于收敛随意的姿态，缓缓站直了身子。</p>

……</p>

姜念临走前，还去见了一回韩钦池。</p>

甬宁府内尚未彻底太平，只能隔着城门说几句话。</p>

韩大自然是瘦了，形销骨立，却又不减风流。</p>

“我早想来见您了，先前却不得，如今要走，只能临时叨扰一番。”</p>

男子对着她，眼边始终有温和的笑意，“我也想见姜姑娘，当面道一声谢。”</p>

“谢我什么？”</p>

“阿赫能沉住气，少不了姜姑娘的帮衬。”</p>

他人在城内病着，对城外的事却也能预知几分。</p>

“韩大哥，”姜念望着人开口，“你既如此说，那我们之间也是有牵系的，我唤你韩大哥，你就唤我阿念吧。”</p>

对面消瘦的男子应声改口：“阿念。”</p>

姜念冲他扬唇，“原先我很想问你，来甬宁之前，难道没想过会有危险吗；难道就不怕，阿烟姐姐腹中胎儿成了遗腹子吗。”</p>

“现在呢？”</p>

“现在我都明白了，前几日读《论语》，旁人口中的孔圣人，‘知其不可而为之’，您也是。”</p>

“我只想提醒一句，您对得起天下人，就是别忘了自己的妻儿，她们还在家中等你呢。”</p>

提到孟春烟，男子面上忽然涌现很柔软的神色，说：“书信早已去了，望她分娩前可以收到。”</p>

至此，姜念了无遗憾。冲人点点头，算是与人别过。</p>

梧桐的计划周密，却实在预料不到，姜念只打算往北走数百里，停在常州府。</p>

进到南直隶之后小作休整，随行的都是萧珩在军中的亲信，包括他救下的那个校尉。</p>

在客栈落脚后，那人立刻捧着金疮药和纱布，要萧珩勤换药。</p>

少年人立在房前，本要随手接过，却在瞥见某道身影时，鬼使神差地开口：“好，我自己换就行。”</p>

姜念推门的手收回来，又绕到他身边，“你要换药？”</p>

萧珩点点头。</p>

姜念便自校尉手中接过一干物什，“我来帮你吧。”</p>

她记得萧珩伤处靠近左臂，纱布恐怕要绕过肩头，此前一直是梧桐在帮忙。</p>

如今跟自己出来了，也只能她来代劳。</p>

那校尉立在原地，看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竟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p>

至于什么好事，他也说不清楚。</p>

姜念把托盘放到桌上，听见身后关门声，随口便说：“脱了吧。”</p>

随后就开始研究那些瓶瓶罐罐。</p>

那单薄的少年人立在门边，忽然又生出几分局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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