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p>
借着议事的名义把人传进仁寿宫,女子招呼他坐,继而又传人到跟前。</p>
“你跟太傅说说吧。”</p>
谢谨闻面前是个样貌普通的男人,他应了声“是”,便对人道:“奴才是西直门看守的门子,昨日雪天轮到小的当差,瞧见一位身穿蟒衣的年轻大人走出来。”</p>
“正当那时,又有位姑娘上前去接,与那位大人举止亲密,还将自己的衣裳脱给他。”</p>
昨日才发生过的事,谢谨闻自然不陌生。</p>
沈季舟得赐蟒衣,也是满皇都人尽皆知。</p>
舒太后看看他的脸色,对那门子道:“好,回去做事吧。”</p>
“是。”</p>
谢谨闻思绪很乱,想起昨日她单薄的一身衣裳,又想起她仰头冲自己笑,说忘记了披衣裳。</p>
所以,不是忘了披,而是脱给了沈季舟?</p>
“慢。”</p>
那门子都退到殿门口了,又赶忙跪好。</p>
“方才所言,可敢用项上人头担保?”</p>
吓得门子连连磕头,“回太傅,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p>
男人隐在袖间的拳头紧了紧,“你说他二人举止亲密,详尽说说做了什么?”</p>
“这……”</p>
那时雪盛,他又隔着好几丈远,细节自然是看不清。</p>
“小的看见,那二人共撑一把伞。”</p>
“然后呢?”</p>
“然后……那姑娘就把伞留下,跑回车上去了。”</p>
谢谨闻指尖敲着花梨木扶手,幽幽道:“如此,便叫‘举止亲密’?”</p>
朝野上下皆知这位太傅喜怒无常,听他这种语气,门子又怎敢再坚持,忙道:“奴才没读过书,一时失言,请太傅恕罪!”</p>
眼见这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还是舒太后又开口:“行了,回去当你的差,下回说话小心些。”</p>
“是!谢娘娘宽恕,谢太傅宽恕。”</p>
舒太后正要跟人再说几句,谢谨闻却骤然起身,不顾才刚过午时,径直出宫去了。</p>
昨日刚下过雪,路又这样滑,梧桐劝他不要骑马,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p>
寻到主屋不见人,白刃告诉他人在西院的书屋。</p>
谢谨闻脚步一沉,问:“昨日你陪她来,她可见了什么人?”</p>
白刃先是一怔,听见这种口吻,也知自家主子已经知晓。</p>
低着头含混道:“昨日宫门处有位大人走出来,远远瞧着那衣裳颜色跟您相像,姜姑娘便过去了一趟。”</p>
“为何不报?”</p>
白刃便跪到地上,“您说姑娘的大事须盯着,可昨日姑娘只说认错了,想来并非大事。”</p>
谢谨闻吐出口浊气,只说:“自己去领罚。”</p>
“是。”</p>
推开书屋的门,那小姑娘放了书似乎很惊讶。</p>
“大人今日这么早?”</p>
男人神情森冷到可怖,每踏一步,姜念的心都跟着颤一颤。</p>
坏了,怕是有什么事暴露了。</p>
“大人……”</p>
“我问你,”谢谨闻打断她开口,“昨日你随车到西直门外,究竟有没有披衣裳。”</p>
也就昨日不疑心,她身边又不缺人伺候,怎会连给人披衣裳这种小事都做不好。</p>
所以,赠衣裳的事,多半是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