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乱糟糟的声音撞击着耳膜，却怎么也灌不进耳朵里。</p>

姜念只记得十五岁的时候，像吃饭一样随便地走进中考考场，因为她的成绩不够拔尖，福利院只负责九年义务教育，不会再供自己往上读。</p>

如果没有那笔资助费，自己会在干什么？</p>

不确定，但一定没在往上念了。</p>

汇款记录一直往上划拨，多是小金额的汇入，直至停留在三年前，一笔十万的金额格外瞩目。</p>

“所以……”</p>

问题太多了，她不知从何问起。</p>

一个无父无母和她一样的可怜蛋，居然供自己读完了三年学费高昂的私立高中，这多荒谬。</p>

可落到萧珩身上，她并不怀疑他的动机。</p>

他自己是学校的贫困生，而自己托他的福，并不是。</p>

除了父母，她不缺同学拥有的一切。</p>

姜念没能把一句话说完，眼眶发酸，甚至不敢看对面坐着的人。</p>

过了很久才把手机递回去，她说：“吃完饭，我陪你去买部新手机。”</p>

或许是为应对突发情况，他明明还有存款，这台有破损的手机却硬生生三年都没换。</p>

是姜念提的，萧珩没有拒绝。</p>

他并不追求名牌和新款，手机店任何一台手机都比他手里的好，姜念就选了一台国产性价比高的。</p>

边上就有旧机回收的项目，姜念却捧着那台回收都换不了几十块钱的旧机子，坚决要留下那一台。</p>

学校附近的出租屋，她们已经是常客。</p>

每年寒暑假都要来，今年高考结束也不例外，俨然有了“家”的味道。</p>

姜念的房间更大，于是她问萧珩：“晚上能过来一趟吗？”</p>

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姜念用完，萧珩才洗漱完毕换上睡衣进来。</p>

要说三年他最大的变化，就是长高了。略显单薄的面庞有了棱角，肩膀也变宽变厚，和原本就紧窄的腰身形成鲜明对比。</p>

唯一不变的是眼睛。</p>

不管什么时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通透、干净。</p>

“坐吧。”</p>

他走到床边脚步就稍显迟疑，姜念顺势拉了他一把。</p>

空调冷风在头顶吹，虽然还是很想不通，但对于他，姜念不想多问了。</p>

身体缓缓靠向他的脊背，她把脑袋枕在人肩头，察觉他一瞬的僵硬。</p>

断断续续一起住了三年，还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p>

姜念又伸出手，试探着圈住他腰身。</p>

手背覆上不属于自己的热意，烫得她指节轻轻蜷起。</p>

“我们……”却听人说，“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吗？”</p>

姜念捏着的那股劲泄了，脸埋进他颈窝，闷闷笑起来。</p>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p>

声音是她的，却透过自己的身体传达。</p>

萧珩没回头，任她抱着自己，只是耳根红透。</p>

“还是说萧珩，你不喜欢我？”</p>

她故意探着脑袋去问，却丝毫不怀疑问题的答案。</p>

不喜欢，三年来和她相依为命；不喜欢，默不作声供她读三年的书。</p>

萧珩似乎不喜欢说什么，但他会用行动表达。</p>

这次除外。</p>

听到喜欢前被加了个“不”字，他急忙转过身。</p>

“我喜欢你，”语速比平时快很多，“一直都很喜欢你。”</p>

面庞扭转过来，还如第一次见到那样惊艳。</p>

姜念圈住他脖颈就亲了一口。</p>

吻落在唇角并不深刻，却是萧珩第一次见她满眼爱意，专注地看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