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浑身狠狠一颤，目光惊戾地望着谢瑾瑜。</p>

“为什么？”</p>

“为什么？”</p>

谢瑾瑜出声重复着这个问题，继而轻轻一笑，难掩语气中的癫狂，“因为我恨他。”</p>

恨他对曹倾然的虐待不管不问，恨他明明自己幼时也曾被如此对待，却那般狠心的同样施加在他的身上，恨他明明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二哥周全，却又把二哥往别人怀里推。</p>

他焦灼，他忐忑，因着二哥体内的魂魄可能不是二哥，他才容忍建帝继续坐在高位，容忍自己无法占有二哥所有的目光。</p>

但这一世不同了。</p>

二哥回来了，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将二哥永远的锁困在身边，让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p>

他见不得父皇利用皇权为二哥娶妃纳妾。</p>

他见不得父皇利用皇权一次次派二哥外遣，还把谢子渺和沈渊留在二哥身边。</p>

他见不得父皇利用皇权卑鄙的霸占二哥，将所有朝政都扔给自己，明明他故意放纵幼时的二哥救赎自己，如今却又怕他的情感伤害二哥，妄图让他人得到二哥、护佑二哥。</p>

他该死。</p>

这是他欠他的。</p>

谢瑾瑜不曾体会过父爱，建帝所有的父爱都给了二哥，他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给他分发朝堂任务的夫子，他对建帝并无父子之情。</p>

他自然狠得下心。</p>

“啪——！”</p>

左颊落下重重的巴掌响声，谢承泽红着眼，怒斥道，“谢瑾瑜！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p>

谢瑾瑜笑起来，初而断断续续如试弦，继而畅快地仰天大笑，他死死擒住青年的手腕，目光癫疯而病态，“是，我早就疯了。”</p>

可他有错吗？</p>

没有人爱他，父皇是，母后是，唯一爱他的二哥也死了。</p>

就连这个站在他眼前的二哥，他也变了，不再如幼时那般无条件的疼宠着他。</p>

可他不怨他，因为他自己也变了，变得丑恶不堪，变得不值得被二哥疼爱。</p>

所以他的要求很小很小，只要二哥回来了就好，只要二哥以后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便好。</p>

他再也无法尝受失去他的滋味了。</p>

“二哥不必怨我。”他缓缓起身，力道大得将谢承泽直接扯到了床上，抬手压住了他的脖颈迫使他无法起身，“父皇他是心甘情愿的。”</p>

“习武之人，怎会察觉不到毒性的蔓延，他大可在察觉之后不再喝我递给他的茶，可他没有。”</p>

“他知心中有愧于我，也知自己的肺病与头风本就活不了多久，所以他以这种方式赎罪，希望我日后能够护佑你。”</p>

谢瑾瑜毫无愧疚地对上谢承泽的眼睛，“你这般气愤，不就是因为父皇对你好？他为你揽尽天下财宝与美宴，让你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我也可以，我甚至可以做得比他更好。”</p>

“我就是他留给你的延续！”</p>

“所以，二哥，你没必要恨我。”</p>

谢承泽眼眶中溢出泪水，怒吼道，“父皇愿意，可我不愿意！”</p>

既然父皇都愿意服毒自尽，自然也会愿意退位让贤，帝位依旧是谢瑾瑜的，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为何偏偏要下毒？</p>

谢瑾瑜垂下眸，注视着他溢满愤怒的眼睛，“事情已经发生了。”</p>

十九岁的谢瑾瑜，太过年轻气盛，心中满腔的怨怒无处发泄，所以酿下了大祸。</p>

若自己能早些来，绝不会选择如此小儿科的方式，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试图让二哥不那么恨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