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谢轻舟时，他胸口的箭伤刚换了药，包扎的白布条上渗出了点点血迹，唇色发白。</p>

“别起来。”沈昭月刚踏进屋子，谢轻舟扶着床边就要起身。沈昭月快步走到床边，将人按住了。“大夫说让你多躺着，还需养上好些日子呢。”</p>

一时间，谢轻舟的眼角挂上了泪珠，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香叶与其他侍奉的人，想要说话，又合上了嘴。</p>

沈昭月见状，转身朝着身后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别扰了六公子清净。”</p>

香叶点了下头，将其余人都带出了屋子，又将门都关好了。</p>

这时，谢轻舟才哽咽着声音，手紧紧握着沈昭月道：“月儿，是……是我痴心妄想，猪油迷了心。”</p>

沈昭月不懂他的意思，但见他悔恨至此，不禁猜想着是不是围猎那日发生了什么。</p>

可这话还没问出口，谢轻舟就说道：“那张家姑娘根本不是心仪于我，她爱慕二哥，却始终不得二哥青睐，才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那日围猎，她……她寸步不离地跟着二哥，可刺客来了，她却将我推了出去，给二哥挡箭啊！”</p>

这一番话说完，沈昭月倒是最先愣住了神，她竟有些糊涂了。</p>

“你的意思是，张彩怡喜欢二公子？”沈昭月不禁又问了一遍，但只稍稍一想，竟觉得这事也没那么奇怪了。</p>

她当时还想，以谢轻舟的身份，御史家的女儿能看上他？可若是提到谢长翎，那似乎又对了。</p>

只不过谢轻舟一时心高，被张彩怡利用罢了。</p>

谢轻舟歪过头去，他是彻底死了心，他先前不认命，总觉得自己能有另一番天地。可现下，终是明白了，这京城里的人，从来未曾看得起他。</p>

从始至终，唯有他的月儿是真心实意对他好，也盼着他好。</p>

“我知，你定是不愿原谅我。可如今，我只有你了。”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谢轻舟自知无颜面，但此刻他只想牢牢抓着沈昭月的手，再不放开。</p>

沈昭月在心底叹了口气，若是谢轻舟未曾伤得这么重，他说这些话，自己必然更为气恼。是谢轻舟最先放弃了自己，如今又想将她捡回去，仍谁都会觉得膈应。</p>

但看着他胸口还红着血迹，沈昭月担心他一时情绪激动，扯开了伤口，只轻声安慰着：“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p>

“不！”谢轻舟猛地转头，紧紧握住了沈昭月的双手，他最清楚沈昭月的性子，她现在或许可怜自己，愿意陪他说些话。等他病好了，绝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牵扯。</p>

谢轻舟挣扎着起身，仍由胸口的血迹一点点漫延，“月儿，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考了，也不做那当官的梦。等伤好了，我们就去安阳。你想办个书院，那我们就一起办个书院。我们不留在京城了，好不好？”</p>

他说的情真意切，可沈昭月却并不想信他。</p>

旁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p>

可谢轻舟并非浪子，他只是总有一些不甘心。现下是受了刺激，可等日后漫漫寂寥的岁月里，他总有一天会想起今日。等到那时，他又会埋怨，埋怨自己是因为沈昭月而放弃了大好的前程。</p>

这一点，是那日谢轻舟与张彩怡在一起时，沈昭月就看明白的。</p>

“轻舟，你现在伤着，说这些无用。等你好了，我们再商量。”沈昭月抽回了自己的手，虽眼瞧着他胸口的血迹越来越深了，但还是疏离地起身。</p>

“月儿，月儿，你听我说……你信我……”谢轻舟喊了几声。</p>

奈何他的气力不够，几声后，就咳了起来，重新倒回了床上。</p>

沈昭月终是不忍心，她送了口，道：“你若伤好以后，还这般想。我便在考虑考虑。”</p>

门打开，香叶望了眼屋内，“姑娘？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