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沁夏的胎儿没有保住，据说还因此伤了根本，日后再难有孕。</p>
安国侯府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p>
蒋沁夏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蒋家不可能不表示一二。</p>
作为景王妃的蒋初蓝也亲自到了安国侯府内看望妹妹。</p>
安国侯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把朱聪毓提溜到自己院子里骂了一顿，然后开始勒令下人们封口。更亲自跑到了蒋沁夏住的院子，用言语安抚了几句，当然是隔着门帘的。</p>
可蒋沁夏却不会瞒着她娘家人，蒋母听了，很不愤，起身欲去向朱聪毓讨个说法，“不行，这太欺负人了！我得去讨个说法，真闹开了，大不了和离！”</p>
蒋初蓝刚进来，就听到她母亲说了一句。</p>
蒋初蓝想起她刚才起身来朱家时，君景颐特意来到他们的主院，转了两圈之后，才开口对她说，让她尽量不让这件事闹大。</p>
蒋初蓝明白，朱聪毓殷慈墨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内战’对景王一系来说没好处。</p>
只是，她答应了并不代表他们蒋家不能摆出个高姿态向朱家讨个说法了。只要不闹到外面去，一切都好说。</p>
所以对于蒋母的行为，蒋初蓝也没拦着，只是朝旁边一个丫环使了一个眼色。</p>
那丫环叫秋景，为人机灵会说话，关键是大局观还不错，她母亲也知秋景极得她看重。有时候秋景的话就是她的意思，有她跟着，蒋初蓝不担心。</p>
“姐，我是不会和离的。”</p>
“我这样子，就算合离了，又有谁会要我？倒不如留下来。他朱聪毓不是不在乎自己的亲生骨肉吗？那就别怪我让他断子绝孙！”蒋沁夏发狠地说道。</p>
蒋初蓝看着神情激动的妹妹，唯有一声叹息，“你私底下要做什么我不拦你，但明面上，别给我把事情闹大了。”</p>
妹夫支持的是殷慈墨，对她的威胁太大了。</p>
有时候她真弄不明白她这妹夫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这妹妹虽然有时候任性骄纵了点，但为了他也收敛了不少，他怎么就看不到呢。而且她妹妹身后站的可是蒋家。</p>
她殷慈墨除了有点小聪明之外，还有什么？连娘家都没了。</p>
而且他朱聪毓也不想想，他觊觎的是谁的女人！</p>
虽然景王现在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但蒋初蓝总觉得不妥。</p>
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利有弊，有利的一方面就是，能借此打下殷慈墨，弊端就是，苦了她妹妹。蒋初蓝不由得再次叹息，为何那个男人会是她妹夫？</p>
“这账，以后姐姐自然会帮你清算回来的。”</p>
不闹大怎么能收拾得了那两个贱人？！她现在都这样了，她是没有以后的人，哪去管什么以后不以后的。</p>
蒋沁夏发现她姐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一突，然后装作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我知道了。”</p>
蒋沁夏不傻，只是她觉得，她都这样了，她姐姐就只顾着她自己，未免太——</p>
这么一想，她的泪又忍不住了。</p>
蒋初蓝只能又说了一些好话来哄她。</p>
回去时，虽然她妹妹答应了她，但蒋初蓝还是不放心地叮咛她娘，“娘，你多劝劝妹妹，别让她钻了牛角尖。”</p>
“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真闹出什么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她带来的人除了心腹之外，其他都离她有点距离，于是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且让妹妹忍忍吧，以后……妹妹想怎样不行？”</p>
那句关键的话，蒋初蓝是囫囵而过的，蒋夫人也只听到一星半点。不过蒋夫人是个通透的，这并不妨碍她明白女儿的意思。</p>
蒋夫人点头，“我会劝她的，只是你也知道你妹妹那性子——”只是说到后面时，略有迟疑。</p>
“娘先劝吧。”</p>
最后，蒋初蓝有些发狠地说道，“实在不听劝的话，只有委屈妹妹了。”</p>
京郊的某相庄子上</p>
三位太医和几个大夫都神色凝重，愁眉不展。</p>
殷慈墨坐在主位上，也是一脸的不虞。</p>
这三位太医是得知殷慈墨带着龙凤胎去庄子上避豆时，太后和皇上拔下来的。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治疗天花的经验，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治过。时间已经过了几天，龙凤胎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了。</p>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殷慈墨疲惫地问。</p>
所有人都摇头，其实经过这么多的方法吃了那么多的药，两个孩子现在还有气在，真的是够命大了。不过由于这一番折腾，却也虚弱了很多。</p>
原先没染上天花之时，这两个孩子看着就和普通孩子一样了。</p>
殷慈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天花在现代已经绝了，她也没留意过这方面的信息，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束手无策！</p>
“有没有什么偏方之类的？不管是什么方法，我们如今都要试上一试了。”说这话时，殷慈墨环顾四周，有人摇头，有人迟疑，就是没人说话。</p>
殷慈墨知道他们这是害怕承担责任，心中冷笑，“你们别以为法不责众，你们可知龙凤胎代表了什么，他们若出了事，你们的命也别要了！”</p>
“殷侧妃，草民这里有个偏方。”说话的人名叫任方冼，只见他迟疑地加了一句，“只是这方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药，臣怕两位小主子扛不住药性。”</p>
殷慈墨拿过方子一看，果然都是药性极强的药，“任大夫留下，另外几位太医先去歇歇吧。”</p>
众人相视一眼，然后陆续走了出去。</p>
待门重新被关上时，殷慈墨问道，“这个药，能不能先在刚患上天花的婴儿身上试用？”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便打算弄几个婴儿来，让他们感染上天花，然后用他们来做试验。</p>
任方冼一惊，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低下头，硬着头皮说道，“殷侧妃，恐怕不行，时间上来不及。两位小主子等不及了，再不用药，恐怕熬不过今晚。”</p>
良久，才响起一句，“那，就用药吧。”下这个决定时，殷慈墨心如刀割。</p>
说完，殷慈墨似无力了一般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p>
任方冼退了出去，去抓药了。</p>
晋王府</p>
似是印证了他们之前岁有大寒的推测一般，今年的雪来得特别的早，虽然只是前几日下了零星的几片，却也下在了有心人眼中。</p>
谢意馨忙着将采好的棉花制成棉衣的事，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严寒做准备。而且如果一切没变的话，北蛮就快发起战争了。</p>
有关朱家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只是谢意馨对这件事已经不太热络了，只当成了闲暇之余的消遣一般。</p>
这会，她刚忙完，接过春雪奉上的热茶啜了两口之后，难得地走神了。</p>
上一世，君景颐对朱聪毓挖墙角的行为不知道是否知情。不过两人的关系那么要好，应该会有所察觉吧？</p>
只是当年朱聪毓的行径从来没有收敛过，是否说明了君景颐从中就没劝阻过？甚至说，他是乐意见到君南夕被人戴绿帽的，不止自己与殷慈墨有一腿，也并不介意朱聪毓对殷慈墨的爱慕。</p>
原因是大概觉得他自己得到了殷慈墨，并且殷慈墨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以为任何人都不及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吧，所以他很有优越感地看着朱聪毓在一旁扑腾？</p>
那时的一切皆因当时殷慈墨的身份是君南夕的正妃。如今角色对换，君景颐是否一如上一世的大方呢？不过，她估计君景颐此刻就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吧。</p>
谢意馨有些不厚道地笑了。</p>
这日，秦国公老夫人下帖子邀请众女眷来喝菊花酒。</p>
秦国公老夫人一年也难得下一回帖子，这个面子谢意馨要给的。她刚由侍女扶着下马车，就看到安国侯府的马车到了，她转过头一看，正巧看到蒋沁夏掀开帘子。谢意馨的眼睛微微一亮，转而嘴唇微微翘起，转而在侍女的引领下朝里面走去，并没有等朱家的人。</p>
蒋沁夏一下车就看到了谢意馨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脸微微一沉。</p>
“安国侯世子夫人，景王妃许久不见你，想得紧，特意命奴婢在此处等你，请随奴婢进去吧。”</p>
这是不放心她么？蒋沁夏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嗯。”</p>
宴会其实挺无聊的，特别是一群女人的宴会。</p>
谢意馨早就和汤静尘一起，躲到一旁说话去了。</p>
那厢，蒋初蓝探究的眼神落在她妹妹身上。今天，难得的放风机会，蒋初蓝本来以为她会闹腾的。可蒋沁夏很乖，不吵不闹，让她和自己寸步不离，她也没说什么。真是让人意外极了。</p>
“姐姐，你看我做什么？”</p>
“你今天很乖。”</p>
“我今天要是不乖，你们以后会放我出来么？”蒋沁夏自嘲。</p>
蒋初蓝心一软，“你知道就好，我们这么做也是怕你任性不听话而已，别怪我们好吗？”</p>
蒋沁夏轻哼了一声，不答。</p>
此时走过来一打扮娇俏的侍女，“景王妃，老夫人有请。”</p>
主人有请，作为客人的蒋初蓝不便拒绝，临走前，她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沁夏，我去一会，你要乖乖的，知道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