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庭就坐在地板上,靠着墙面,给于佳薇回过去电话,叫她不必担心,他只是没看手机。
他谁也没有告知,就自己一人去医院里做了检查,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人老了都会有的病。
然后,他就自作主张去了养老院。
在养老院里这一住,就是十多年。
养老院里的老人来了一拨,又换了另外一拨,他看着他们迎来送往,他孤身一人,就好似是一个万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直到这天,是他八十一岁的生日。
于佳薇叫小孙女小外孙给他定了个大蛋糕,过来给他过寿,萧良那边也叫了小辈过来,热热闹闹的聚集了一整个屋子。
热闹过后,小辈们离开,萧禹庭走到大门口去目送他们离开。
热闹过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寂凉。
养老院的老院长,是他的老同学。
老院长背着手从后面走过来,找他喝酒。
夜灯下,萧禹庭小酌了半杯。
院长说:“你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觉得缺憾么?”
萧禹庭笑了下。
他低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老年斑,“缺憾什么?”
“没有娶妻生子,晚年孤独,还要一个人住养老院。”
“那些有孩子的,不也要住养老院么?”
老院长:“总是不一样的。”
萧禹庭摩挲着酒杯,并未答话。
回到房间内,萧禹庭将桌上吃了一半的蛋糕收了起来,放进了冰箱内。
看着放置在桌上的生日蜡烛,他忽然神思一恍,忽然记起来自己十八岁成年的生日。
蛋糕上是18岁的蜡烛,烛光摇曳,是杨蓓柔婉的面庞。
他已经苍老至此,可她的容颜,却永远留在了那个最美绽放的年岁。
萧禹庭孤身一人坐在床前,背影有些佝偻了,他抬头望着天边的弯月。
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身影落在地面上。
缺憾么?
总要有缺憾,才完整吧。
只是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他并不觉得缺憾。
萧母离世之前,曾握着萧禹庭的手,感叹,若是有如果,她绝对不叫萧父把杨蓓安排到萧禹庭的身边去当老师。
若是有如果。
他也还是会选择遇见杨蓓,遇见于佳薇,去参与她们的人生,路过她们的全世界。
这次生日过后,萧禹庭就拟定了一份遗嘱。
他的财产,一部分留给了星回,一部分留给了萧良的子女。
年终。
初雪。
窗外,落下的雪片,大地遍染霜白。
这一天。
萧禹庭去世了。
他走的安详,没有病痛的折磨,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一如往昔。
享年81岁。
……
杨乐卿翻了个身。
她触到男人的枕侧,便睁开了眸。
男人靠坐在床头。
黑暗里,浅淡的夜光,勾勒出他的剪影。
她眨了眨眼睛,看他依旧不动,像是入定了一般。
杨乐卿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小声咕哝道:“几点了?”
萧禹庭回过神来。
他缓缓回头,低眸落在杨乐卿谁的懵懂的睡颜上,嗓音沙哑道:“才四点,还早,多睡一会儿。”
“嗯。”杨乐卿往萧禹庭这边凑了凑,“老公你怎么不睡?”
“做了个梦,就醒了。”
杨乐卿都已经困的闭上了眼睛,开口软濡的问:“什么梦?”
萧禹庭躺下来,把她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