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带着她回了琼华殿。</p>

孟昭云跟在乌兰身后，诚惶诚恐地道谢：“婕妤娘娘，今晚多亏了您……”</p>

琼华殿内。</p>

乌兰转身，抬头道：“昭云姐姐，我什么都知道。”</p>

孟昭云一愣，赔笑道：“婕妤娘娘，识破了宋氏的奸计，智慧过人。”</p>

乌兰在软榻上坐下来：“昭云姐姐，我是说，我知道你的身份。”</p>

孟昭云站在原地，额头上起了细细密密的汗：“奴婢不懂婕妤娘娘是何意。”</p>

“昭云姐姐，我不怪你。我若想害你，今晚就不必这么急着把董泱送去升平楼了。我大可以等你在宫正司不堪拷打，受刑而死，再揭穿真相。”</p>

乌兰的声音还是那样亲和，但孟昭云心内打起了鼓，她跪在地上，道：“婕妤娘娘救了奴婢，奴婢感念。”</p>

乌兰道：“昭云姐姐，你想方设法，将我从大理带到中原，进了皇宫。根本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贵妃娘娘在深宫中，需要帮手，对不对？”</p>

孟昭云用袖子擦了擦汗，原来，乌兰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天真懵懂。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p>

“昭云姐姐，纵便是我发现你心怀目的，但我还是对你很亲近。你从前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呢。如果拆穿你，我便又少了一个朋友了。”乌兰托着腮道。</p>

来到中原之后，她把阿九当朋友，可阿九是皇帝，是她理应痛恨的人。她把孟昭云当朋友，可孟昭云只是想利用她。</p>

她是这样孤独。</p>

“婕妤娘娘，奴婢……奴婢……”孟昭云语无伦次。</p>

乌兰将她扶起来：“昭云姐姐，我不怪你，还让你做琼华殿的掌事宫女——”</p>

孟昭云道：“奴婢不敢当，奴婢不敢当……”</p>

“你听我说完。我在宫里，无根无基，无亲无友。我留你在身边，你需答应我，待我以真心，你可能做到？”乌兰直视她的眼睛。</p>

孟昭云沉思良久，叩头道：“奴婢愿意。”</p>

乌兰附在她耳边道：“我有救你出宫正司的本事，同样，也有送你进去的本事。”</p>

孟昭云一凛。</p>

乌兰起身从桌上拿起一碟面果，一颗颗地吃起来。</p>

孟昭云连忙为她斟了一盏茶来。</p>

乌兰想起在西狼的时候，看阿布驯兽。先静静地看着野兽行动，看着它掉入陷阱，再将它救出，施以恩惠，套以绳索，兽便会死心塌地。</p>

驯兽与驯人，道理相通。</p>

她会好好儿地活在这座宫殿里，一步步赢下去。赢所有人，包括周九。他杀了阿布，便该得到最残酷的惩罚。</p>

隆佑宫。</p>

乔太后满身疲倦地回来。</p>

林嬷嬷已经将皇长子哄睡了。</p>

乔太后坐在榻边，看着这个孩子。</p>

内侍通报：官家到——</p>

阿九走进来。</p>

乔太后笑道：“官家怎的这么晚，还未歇息？”</p>

阿九道：“今晚升平楼上的闹那么一场，朕心绪难平。”</p>

乔太后道：“哀家见慎儿中毒，一时心急，难免失了分寸。好在天佑皇家，真相大白。”</p>

宋丹青倒了。她自然不能被牵连。</p>

切割自保，撇清自己，是最明智的。</p>

“乔阿娘——”阿九兀地唤了一声。</p>

从前，他一直是这么唤她的。自登基以后，他便改称“母后”了。</p>

此刻，他这样唤她，勾起往事，两人都有些伤怀。</p>

乔太后唏嘘道：“九郎，我的儿，你这些年，不易啊。”</p>

她命林嬷嬷端来羹汤。</p>

母子俩相对，各自喝了一盏。</p>

阿九将好多话，随着羹汤，咽进了心里。</p>

乔太后淡淡道：“接下来，九郎是准备册方贵妃为后吧？”</p>

阿九笑笑：“乔阿娘，再过几个月，梨花就要开了。儿觉得，今年宫中的梨花，一定开得比往年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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