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男人真是要不得。油嘴滑舌。</p>
阿九认真道:“朕保证,往后,你不同意,朕就不碰你了,好不好?朕等到你喜欢朕为止。”</p>
他吃完糯米包,躺下来,月光落在他的脸上。</p>
乌兰促狭道:“那我就永远都不喜欢你。”</p>
阿九道:“你可以试试看。”</p>
他一把将她薅过来,抱在怀里,拉上锦被。</p>
两人就这么和衣而卧,睡了一整夜。</p>
阿九守诺,没有轻薄她。</p>
天渐亮了,乌兰睁开眼,看见周九的侧脸。他的面孔,坚毅中透着清秀。睡梦中,都皱着眉,好像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心里盛不下,要溢出来似的。哼,死男人,一肚子阴谋诡计,能不烦么?</p>
被窝里暖暖的。</p>
乌兰发现,她的脚丫,被他揣在怀里。正月里,春寒料峭,她的大脚丫总是冷。</p>
这个举动,老段从前做过。在大理那两百多天的琐碎,就像五光十色的泡沫,时不时地挤进乌兰的心口。伸手一碰,全碎了。</p>
乌兰将脚拿开,阿九醒了。</p>
他起身,准备上朝去。临走前,捏了捏她的鼻子:“傍晚,朕带你去打马球。就用你驯的烈马。”</p>
连续好些天,阿九日日来琼华殿。</p>
他兴致勃勃地与乌兰打马球,看灯影戏,赛马。他教乌兰投壶、双陆。输了,就饮酒。乌兰不惧怕他,常常追着他满宫苑跑。</p>
满宫皆道,孟婕妤盛宠。</p>
方灵山不急不躁,在贤德宫养胎。</p>
宋誉铭在妹妹被废后,向官家请旨,去岭南修河堰。官家,允了。他走的那日,官家御驾送行,给足了他最后的体面。</p>
皇长子刘慎,在升平楼闹剧之后,变得怯懦不已,再加上闻听“母后被废,舅父遭贬”的噩耗,越发惊恐,患上了心悸的毛病;动辄大喊大叫,说宫里到处悬着刀。甚至,有时,他会毫不避讳地喊出官家的名字,直吓得宫人内侍们面如土色。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看过了,皆不见好转。官家命人张了皇榜,举国求医。</p>
朝堂上的风向,彻底地偏向方家。</p>
但阿九,给了方灵山所有皇后该有的待遇,却只字不提立后的事。</p>
后位空悬。</p>
方灵山想,官家一定是想等她诞下皇子,再作封赏,好喜上加喜,也更能服众。</p>
她乐得大度,不跟乌兰争宠。</p>
乌兰能让官家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那张像极了白若梨的脸。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乌兰像白若梨,可到底不是白若梨。</p>
方灵山心若明镜。</p>
官家只不过想沉浸在旧日的虚幻里,梦几回罢了。随他去吧。</p>
孟只是梦。</p>
二月初,乔灵进宫了。</p>
阿九虽说到底没有治乔宗礼的罪,将那道奏折弹压下去了。但乔太后防患于未然,伸到朝堂的手,并未收回去。</p>
乔灵生得小巧精致,跟年轻时候的乔太后一样,骨子里带着“识眼色、知进退”的机灵。话从不多说半句,却字字都说到人心坎儿上。举止有度,让人如沐春风。及笄之前,就常常被太后召进宫,跟阿九有表兄妹的情分。</p>
乔太后以宫中子嗣单薄为由,请阿九纳妃,阿九不好拒。</p>
舅父之女,情面上不能薄待。阿九给了乔灵“修仪”的位分,正三品,赐居“绛云殿”。</p>
乔灵进宫后的第三天,便出了事。</p>
那是一个虹销雨霁的下午。</p>
乔太后带着后宫诸人,在御花园赏花,品茶。</p>
二月的御花园,百花萌动,清丽妩媚。</p>
乔灵挽着乌兰的手,去御湖边放纸鸢。</p>
乔灵比乌兰小十一个月。两人年纪相仿。她笑容真挚,待乌兰很热络,一口一个小孟姐姐,乌兰并不讨厌她。</p>
纸鸢越飞越高,在天空上摇摆。</p>
乌兰看着纸鸢,倏尔听见惊呼声。她猛地回头,见乔灵脚下趔趄,往后栽。她赶紧伸手去拉,却已经来不及了。乔灵“噗通”一声落入御湖中。</p>
宫人们惊吓不已,小跑着,去报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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