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关上。</p>
乌兰道:“他永远也别来了!”</p>
过了一会儿,乌兰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唤了几个侍卫,在庭院中玩儿蹴鞠。那几个侍卫,不敢不听她的吩咐。</p>
转花枝、流星赶月、小出尖、大出尖、落花流水、八仙过海。</p>
一招一式,乌兰玩得不亦乐乎。</p>
哼,你有你的乐子,我也有我的乐子。</p>
你能跟别的女子一处,我便也能跟别的男子一道玩。</p>
直到临近晌午,御膳房一个同孟昭云相熟的御厨,遣小内侍来唤,说是他新做了一道点心,刚出锅才好吃,若是送来,恐失了味道,请宸妃娘娘移驾御膳房。</p>
乌兰对吃的从来不含糊,衣裳都没换,就往御膳房奔去。</p>
春末的柳絮,四处飘飞,纷纷扬扬。</p>
在这青黛色的宫墙中,犹如下了一场太阳雪。</p>
绿杨阴里,风前柳絮,清缠的江南风情中带着几许牵绊。</p>
乌兰熟稔地一路走向御膳房。</p>
安静极了。</p>
往日来来往往的仆役,今日一个也看不见。</p>
她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挺拔清矍的身影站在桌案前忙碌着。</p>
偌大的御膳房,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一处炊火。</p>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道:“昭阳,生辰吉乐。”</p>
是阿九。</p>
今日,他竟然当起厨子来了。</p>
阿九捧着一碗面递到她手中:“长寿面。朕现学的。你尝尝。”</p>
青瓷碗中,乳白色的汤,长长的面,嫩绿的葱花,煞是好看。</p>
乌兰愣住,道:“你从何处知道我的生辰?”</p>
阿九点了点她的鼻子:“民籍上有啊。”</p>
原来他说的是真正的孟昭阳的生辰。</p>
说来也巧,真的孟昭阳也是三月末出生。与乌兰只隔了两天。今日是三月廿六,乌兰生辰是三月廿八。</p>
在西狼的时候,阿布每年在她生辰之日都会答应她一个要求。她每次都是早早地开始期盼了。</p>
离开草原后,她便没有这份期盼了。</p>
乌兰吃了口面,道:“没有家以后,我就没有庆过生辰了。”</p>
阿九认真道:“你现在有家了。以后每年我都给你过。”</p>
“宫廷不是我的家。”</p>
“我。我就是你的家。”</p>
他没有说“朕”,而是说“我”。</p>
我就是你的家。</p>
阿九像一尾鱼,跌宕地往她的河里游。</p>
他修长的手指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道:“今天,不是官家给宸妃娘娘庆生,是九郎给孟昭阳庆生。”</p>
乌兰捧起碗,喝了口汤。</p>
这座宫廷,似乎没那么可厌了。</p>
阿九将头探到她面前:“琼华殿的侍卫,我给你换了一拨。今日陪你玩蹴鞠的那几个,调去戍守宫门。”</p>
乌兰道:“呸!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p>
他的唇覆上来,堵住她的嘴。</p>
“晚上,我带你去放孔明灯……”</p>
炉上的火,还未熄。火苗缓缓地舔舐着屋内的缱绻。</p>
三月廿八。</p>
漠南。</p>
王帐。</p>
忽穆烈往地上洒了两杯酒。他鹰一般的双眼,带着罕见的温柔。</p>
小乌兰,若还活着,今天便十六了。</p>
她的骸骨纳在一只楠木盒中,被他放置在桌案上。日日相对。</p>
小乌兰,你总还是陪着阿布的。</p>
他耳边仿佛响起清脆的声音,一个火红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扑向他,阿布,你今天送我什么?我想去摔跤比赛,可以吗?</p>
可以。小乌兰。什么都可以。你要的,阿布都给。</p>
阿布拥有很多土地,很多子民,可是阿布没有你。</p>
忽穆烈取了马头琴,走出帐外。西边的红日,一如乌兰出生那天。</p>
帐外的兵丁,看见忽穆烈出来,个个肃立,大气也不敢出。</p>
忽穆烈坐在帐外的草地上拉琴。</p>
马头琴的声音,悠扬极了。</p>
忽穆烈宽阔雄伟的身躯,此刻无比的苍凉。</p>
巫师手持羊骨,走向他。</p>
“大汗,臣今日卜了一卦,甚是奇怪。”</p>
忽穆烈喝了一口酒。</p>
巫师道:“煞星并未陨灭,而是东移了。且光芒日盛。”</p>
忽穆烈猛地抬头:“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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