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捡起腰牌，上面刻着“国公府”的字样。乔国公乔宗礼……太后？</p>

本来她以为是方灵山。不承想竟是太后。</p>

虽然乌兰知道太后素来不喜她，但也没料到太后厌恶她到了想杀她的地步。</p>

上次落水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乌兰没有放在心上。对方却要对她赶尽杀绝。</p>

“这妇人……真是歹毒。”乌兰唏嘘道。</p>

刘恪见她信了，在心里盘算着，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到宫廷，让乔香儿和刘怀之间生出嫌隙。乔香儿和刘怀都是心深似海之人，颇擅谋算，貌合神离的母子关系就像火药，一触即发。</p>

至于这个孟氏，刘恪亦想好了安排。按他的计划，刘怀在五日后，会被天象司的人引出皇宫，到皇陵。届时，激战之间，用她扰乱刘怀的心神，或是做个盾牌，都可行。</p>

这样想着，刘恪道：“那，今晚，我便去跟雇主交差。”</p>

夜深。</p>

月亮晕黄。星光稀疏。</p>

乌兰被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内。果真，刘恪弄了一具尸首来。两盏茶的工夫，乌兰将其扮成她的模样。虽说不是全然相似，也有六七分相像。</p>

刘恪派了几个兄弟，将尸首运去了乔国公府。</p>

飞雪门的人，故意在国公府外盘桓许久，引起了城中暗处皇城司逻卒的注意。</p>

至亥初，殷鹤进宫，欲向阿九上奏这一消息。</p>

距巳时，手下通报方夫人和孟宸妃在集市上双双被掳走，已过去了差不多四个时辰。</p>

方砚山原本是明日出发去戍边的，此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p>

异族人绑了白若梨后，阿九便下令封锁了临安城各处的城门，方砚山带兵在城中翻天覆地找寻，可是，一无所获。方砚山猜测，异族人多半已经离开临安城了。</p>

勤政殿。</p>

方砚山跪在阿九面前。他有满腹的话要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p>

阿九眉头深锁。</p>

宫廷中，梨花已经凋零了大半。偶有落花，随着晚风，飘飘荡荡。</p>

素洁淡雅。哀哀凄凄。</p>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p>

柔桑陌上吞声别。吞声别。陇头流水，替人呜咽。</p>

这样的情境像极了十一年前，黑水镇白家后院。</p>

忽穆烈那个老匹夫，做事不按常理，打仗便打仗，绑一个弱女子做甚！</p>

阿九向方砚山道：“方将军，忽穆烈欺人太甚。你抵达边关之后，即刻发兵！”</p>

“是！”</p>

方砚山叩首。</p>

他虽迫切等待着官家发兵的命令。但，心中不免惶惶。</p>

他曾多次请战，都被官家拒之。</p>

如今，忽穆烈绑了若梨，对于官家来说，便是“欺人太甚”，需立即发兵了。</p>

方砚山离了宫，回府的路上，踩着一片片的担忧和一片片的心酸。</p>

方砚山走后，殷鹤才将国公府前的情态禀与阿九。</p>

阿九沉思良久，站在桌案前，手持竹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字：贪。</p>

人之七昧，贪念为毒。</p>

乔阿娘，便是这样，永不知足。</p>

她朋煽朝堂，让老臣上谏他不可困于所溺，他忍了。给足了她情面，召幸了乔灵。</p>

她还要杀死孟昭阳，永绝后患。这样看来，宫里消失在琼华殿的西狼刺客，也是她的手笔。</p>

他顾念当年匡扶之恩，对她一再宽容。她的手越伸越长。</p>

难道，她以为他还是当年的懵懂孩童，事事听命于她、受制于她？</p>

外头风声愈来愈大。</p>

不多时，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p>

“今年的四月，真是风雨交加。”阿九道。</p>

殷鹤道：“官家，飞雪门的人似乎与乔国公府的人起了争执，宸妃娘娘的尸首被一把火烧掉了。”</p>

“那不是昭阳。”阿九道。</p>

“您何以这般笃定？”殷鹤问道。</p>

“若真的是她，飞雪门的人不会轻易烧掉。昭阳，多半被他们藏起来了。”阿九道。</p>

她是精灵一样的女子。</p>

马厩里、床榻上、桌案边，处处还留有她的身影。他的怀里、唇边、指尖，处处还留有她的温暖。</p>

她怎么会死呢？</p>

她不过是被乔太后的手段惊到了，被迫出宫避祸。或是，闹闹小脾气，想躲出宫去玩一阵子。纵是遇上歹人，机敏如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p>

他会把她寻回来的。</p>

殷鹤道：“官家，接下来，您打算怎样做？”</p>

阿九道：“天象司的人回奏，白虹贯日，七星皆动，先帝圣灵难安。朕打算五日后，前往皇陵祭拜。带着……康顺太后一道去。太后年迈，该在僻静处安养安养了。”</p>

他看了殷鹤一眼。</p>

殷鹤立即明白了官家话中所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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