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拉着他,道:“现在带你去治伤,最要紧。”</p>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方砚山的声音。</p>
她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纵身一跃,站在城墙上一探究竟——</p>
这一看,心里乍时点了炮仗!</p>
方砚山和姐姐先后骑马进了皇宫!</p>
乌兰急道:“方砚山这榆木脑袋,这下子不是往刀口上撞么?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假死了!”</p>
转念一想,她心说不好,以方砚山的愚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连累姐姐……</p>
她扭头跟段义平道:“老段,我得返回去瞧瞧!”</p>
段义平觉得有些不解,道:“你返回去做什么?宫里危险得很。”</p>
乌兰道:“方砚山进宫了!我不放心!”</p>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乌兰生恐自己慢了一步,忙道:“老段,你去春水堂等我!我稍后就来!”</p>
春水堂,是临安城中有名的医馆。</p>
段义平道:“我同你一起去吧。”</p>
乌兰不愿再累及他,何况他现在伤得很重,胳膊犹然在往外渗血,便坚决道:“不可!”</p>
段义平嘴角动了动,他想问,方砚山进宫,与你何干呢?宁愿豁出性命,也要回去,中原皇宫里的事,难道你终究是放不下?</p>
转瞬,又想起,现在自己之于乌兰,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去盘问她这些呢?</p>
今夜,本身就只是因为知道她有生命危险,赶来相救,仅此而已。多了,就成了贪图。</p>
而他,早就懂得了,不贪图,不渴求,不希冀。</p>
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心在俗世中,不动不伤。</p>
隔着梵音,隔着袈裟,隔着袅袅青烟,隔着冗杂的凡尘,他与她,本就早早不是一路人了。他不是大理段王爷,她亦不是大理王妃。他是净空法师,她是中原皇后。</p>
老段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轻盈地跃进皇宫。</p>
他拖着受伤的臂膀,往华严寺而去。</p>
踏一脚露水。</p>
踩一路空寂。</p>
乞巧楼前。</p>
方灵山等白露等得颇不耐烦了。</p>
宋丹青的哭声让她备感丧气。</p>
这个女人,跟方灵山同处后宫十来年,方灵山就没有一日不讨厌她。</p>
方灵山道:“宋贼已死,大快人心!其妹宋氏,祸乱宫闱,朋扇朝堂,助纣为虐,亦当诛杀!”</p>
将士们已经杀了宋誉铭,若留着宋氏在后宫,岂不是让她有机会报复?</p>
遂,附和方灵山者,甚众。</p>
一柄大刀砍向宋丹青。</p>
宋丹青正抱着哥哥的头颅哀泣,不知不觉间已首身分离——</p>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皇长子刘慎失控地尖叫起来,他奔跑着,往那挥刀的兵丁身上撞。</p>
阿九眉头紧皱,手紧紧攥着。当他看到慎儿此般情状,忙从楼上奔了下来,紧紧搂住慎儿。</p>
那兵丁的刀已然砍向刘慎,不防备突然蹿来一个人,手腕用力,想将刀收回,奈何力道过猛,收得艰难。</p>
阿九抬头,见明晃晃的刀刃即将落下。</p>
遽然,一支长枪从不远处飞来,将刀打落。</p>
阿九看着方砚山策马而来,眼中全是不可思议。</p>
众将士看到方砚山“死”而复活,亦都惊掉了下颌。</p>
薛弼看着方砚山,从马背上下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喊了声:“将军!”</p>
众将士跟着齐刷刷跪下来,高喊:“将军!将军!将军!”</p>
方砚山将马停在那兵丁面前,问了声:“你叫什么名字?”</p>
那兵丁忙道:“回将军,小人名叫何达。”</p>
“哦?何达听令,本将军有赏——”</p>
何达喜得眉开眼笑,不断地磕头,道:“小人谢将军,谢将军……”</p>
方砚山长枪一挥,刺穿他的胸膛。</p>
何达的双眼睁得快要暴出来。</p>
方砚山抽出长枪,冷冷道:“何达谋逆弑君,已被本将军就地正法!”</p>
乞巧楼上的方灵山,脚下一个踉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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