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他……”</p>

“九月的大漠，已然风凉。大汗的寒疾又发作了，他还戴着您从前给他做的兔毛护膝。”</p>

听到这里，乌兰忍不住哭了一场。</p>

两年，两年啊。她离开阿布两年了。大漠的天，亮了又黑，大漠的春风，吹了几回，大漠的月亮，升起又落下。阿布，他又添了几处伤口？他的马头琴有没有在黄昏的时候奏响？</p>

我要为阿布，建下不世功业。这是十四岁的乌兰最广阔的理想。</p>

可她离乡去国后，却没有真正为阿布做过什么。</p>

门外的内侍通传“官家到”的时候，她擦了泪，把“相思误”揣进怀中。</p>

出于自保，她淡定地面对阿九，说出“官家赢”“心之所向”这样让他欢喜的话。</p>

晚膳毕，阿九留宿在琼华殿。</p>

她说，有孕不能侍寝，官家去别处吧。</p>

阿九揽着她说，朕只睡在你身边，陪着你和孩儿便好。</p>

秋天的夜晚，慢慢变长。漆黑的天穹，星星点点生辉。</p>

阿九睡熟后，乌兰起身，站在窗边。</p>

桂花落地似梦。</p>

她与他，半苦半甜的夫妻情分，她本以为，她能舍得下。可真正想到让他去死，她却又莫名地不忍。</p>

她摸了摸小腹。</p>

难道她真的要亲手杀死她孩子的父亲吗？</p>

她犹豫不决。</p>

乔太后自与阿九定了半月之期，便紧锣密鼓地派人去搜集证据。</p>

然，得到飞鸽传书，一无所获。</p>

素来沉得住气的她，也开始焦急起来。</p>

如果半月之期到，她找不到证据，没办法自圆其说，那么，以阿九的心性，必会新账旧账一起算。</p>

她从此在宫中的好日子就没了。</p>

说不定，还会被蛮女报复。</p>

她又往贤德宫去了两回，想从方灵山那里打开缺口，做点什么。奈何，她不管说什么，那方灵山都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味地胆小、怕事、只说要好好备产，以待临盆。</p>

这不中用的东西。</p>

想必是被囚禁怕了。</p>

乔太后最后一次从贤德宫拂袖而去，顷刻间，被方灵山叫住。</p>

方灵山幽幽道：“听说，看守太庙的，都是前朝伺候过先帝的老人儿。”</p>

乔太后停住步子。</p>

方灵山又摸了摸肚子，不经意道：“九月初九，重阳，官家带着皇后去太庙拜祭，若我的孩儿能早几天出来，说不定，还能被官家带着一同去呢……”</p>

乔太后扭头看着方灵山，方灵山靠在榻上，眯着眼，似打盹儿了。</p>

太庙，老人儿，重阳，临盆。</p>

这些残片在乔太后的脑海中反复地交织、重叠。</p>

她走出贤德宫后，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然想到一个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掩人耳目的绝好计谋。</p>

隆佑宫的晴雪香，一刹那让她极为舒畅。</p>

这一生，论心智，她乔香儿从没输过任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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