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贵妃，这可不是普通的陈年旧事，赵安吉大人也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是朝廷要员，手握重权。”穆雪松说道。</p>

方灵山将茶杯放在桌上，余下的半杯茶已不再温热。</p>

穆雪松继续道：“我们主子要的很简单，赵安吉大人只需给西漠阿翁去几封信而已。”</p>

“西漠阿翁？中原跟西漠阿翁素无来往。西漠阿翁与忽穆烈有姻亲，是绝不肯售卖军需给中原的。纵是去信，也无用。”方灵山道。</p>

“谁说一定要让他肯了？你只管让赵安吉大人去信就行。对了，最好是送些中原的珍贵字画、珠宝前去。不管他要不要，三番五次地送就是了。你放心，什么都没有谣言传得快。有谣言，就够了。”穆雪松高深莫测道。</p>

方灵山思忖半晌，明白了。</p>

这是要借赵安吉中原兵部要员的身份，来离间忽穆烈与西漠阿翁。</p>

一旦西漠阿翁落下与中原勾结的口实，那木罕王子的王储之位，便更加摇摇欲坠了。</p>

方灵山猜到了穆雪松口中的“主子”是何人。</p>

不管是汉人的朝廷，还是异族的朝廷，有权力的地方，便有党争。</p>

这件事，于中原，没有坏处。</p>

甚至，西狼内部越因储位之争乱纷纷，于中原越是有利。</p>

对汉人来说，是那木罕做西狼王储，还是别的什么人做西狼王储，有何区别呢？</p>

让他们斗去吧。</p>

她弄明白了穆雪松的用意后，心里舒了口气，口中缓缓说道：“赵安吉大人也不一定听我的。我尽力就是了。”</p>

穆雪松拱手道：“如此，谢过方贵妃了。”</p>

方灵山抓住穆雪松的手腕，道：“事成之后，我要见我的孩儿。”</p>

穆雪松点了个头。孩儿，哪里去找她的孩儿？死士们早已回话说，那个孩子在集市上死掉了，尸骨已被野狗啃食了。权且敷衍她，过后再应对吧。</p>

“空口无凭，雪松姑娘该给我一件信物才好。”方灵山坚持道。</p>

穆雪松犹豫一番，从怀中取出一枚狼牙吊坠，上面有细细密密的西狼文字。</p>

“这狼牙吊坠，只有西狼王子才有。方贵妃这下该安心了吧。”</p>

“那便请雪松姑娘将这枚狼牙，暂放在我这里。”</p>

穆雪松听到更鼓声，外头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不欲再纠缠，草草点了个头，飞身去了。</p>

窗外树影摇动。</p>

方灵山握着狼牙吊坠，看着穆雪松消失在夜色中。</p>

琼华殿。</p>

乌兰躺在床榻上，听着珠帘外的响动。</p>

她知道，穆雪松夜半出去，又回来了。</p>

她没有作声，佯装没有察觉。</p>

穆雪松见殿内一片静谧，以为乌兰一直在熟睡。</p>

穆雪松不知道，乌兰已经动手了……</p>

翌日清晨。</p>

穆雪松似往常般，卷起珠帘，唤醒值夜的小宫人，欲伺候乌兰梳洗。</p>

却听得小宫人惊恐的一声尖叫。</p>

外头的内侍闻声进来，看到穆雪松，亦慌了起来。</p>

“快，快去禀报内侍监的掌事大人！”</p>

穆雪松快步走到铜盆边，用水照了照——</p>

一夜之间，她的脸上，脖子上，长满了红色的疙瘩。</p>

“穆掌事得了天花了！快快离远些，莫要靠近娘娘和小皇子！”小宫人哭喊道。</p>

穆雪松厉声斥责：“胡说！怎么可能是天花？！”</p>

内侍监掌事急急赶到，向珠帘内的乌兰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天花是恶疾，会传染。一定要严加防范。奴才知道穆掌事是娘娘身边的要紧之人，但，为了小皇子着想，为了娘娘您的安危着想，为了阖宫的安稳着想，求娘娘忍痛割爱，驱穆掌事离宫！”</p>

在此的所有仆役一同跪下，齐声道：“求娘娘忍痛割爱，驱穆掌事离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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