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提醒了几次，恐官家累着，公主还是交由老奴抱吧。阿九就是不撒手。直到嬷嬷说，内侍监已把奶娘物色好了，该给公主喂奶了。阿九才迟缓缓地松开。</p>

嬷嬷抱着公主去侧殿喂奶了。</p>

不过才一刻钟，阿九竟觉得像是过去了好久。</p>

他握着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知意。</p>

这是他为女儿取的名字。</p>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p>

他的女儿，知意公主。</p>

兵部的人来禀，赵安吉大人因保卫皇后与公主，与西狼人厮杀到底，因公殉职了。</p>

阿九慨叹道：“赵卿忠义之人，朝廷栋梁，朕之栋梁也。”</p>

遂，封了忠毅侯，许其身后哀荣，厚赏其族人。</p>

想了想，阿九又唤来赵如云，将她的位分提至一品淑妃，并道：“你的族兄，于朝廷有功，今日身殒，朕特许你回娘家一趟，灵前祭拜。”</p>

这实在是天大的皇恩。</p>

赵如云连忙流泪磕头道：“兄长是官家之臣，为官家而死，死得其所。官家如天之仁，臣妾阖族，感激涕零。”</p>

自打进宫，她一直都是识大体的。</p>

阿九钦点了一队御林军，护送她回赵府。</p>

待赵如云走后，奶娘已给公主喂完奶，嬷嬷复又将其抱了出来。</p>

阿九忙不迭地接过。</p>

宫人说，五月初五，勤政殿外竟开了一枝晚棠。</p>

阿九将女儿的小手，摊到自己的大手上，良久，突然抬头，吩咐内侍道：“传朕的旨意，派辆马车，去景云观，把皇后接回来。”</p>

“现，现……现在就去吗？”内侍有些意外。</p>

阿九没有说话，咳嗽了一声。</p>

内侍会意，连忙道：“奴才这就去，这就去……”</p>

在赵府的一片哀戚之中，新晋的一品淑妃赵如云驾到，众人齐刷刷跪在地上。</p>

赵安吉已被换上了寿衣，入了殓。</p>

赵如云给族兄上了香。</p>

众目睽睽之下，在灵前哭了一回。</p>

大晚上的，丧乐阴森森，渗到骨头里。</p>

少顷，赵府的管事将赵如云请到内室喝茶。</p>

“二小姐——”</p>

管事还像从前一样唤她。</p>

二小姐在闺阁中的时候，便话浅心深，是个极聪慧的。赵府无人不知。</p>

“有件事，奴才不敢告诉旁人，今见二小姐归宁，奴才便斗胆禀与二小姐，由二小姐裁夺，奴才也不必为难了……奴才草芥之躯，不敢担此干系……”管事道。</p>

赵如云啜了口茶，道：“何事？”</p>

“奴才给咱们大人入殓的时候，发现，大人衣裳，衣裳，衣裳袖口……有带血的字……”</p>

赵如云将茶盏放下：“拿过来看看。”</p>

管事将血衣捧上。</p>

赵如云见袖口果然有两个字。是族兄的字迹。</p>

悯。</p>

假。</p>

族兄想用这两个字表达何意呢？</p>

她兀地想到宫中的悯皇子，悯皇子的生母方贵妃……依稀听母亲说，多年前，在洛阳，方贵妃进宫前，族兄是跟方府议过亲的……族兄身为兵部左工尹，位高权重，今夜就这么死了，是真的意外，还是另有隐情？</p>

赵如云思索着，面色仍是淡淡的。</p>

她对管事道：“这件血衣，交给本宫就好。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p>

管事忙道：“是，二小姐。”</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