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p>

坐在龙椅上的小五，默默听完了群臣之谏，抑住心头的波澜，平静道了个“允”字。</p>

下了朝，他尚顾不得更衣休憩，便乘辇去了方府。</p>

他要去找马南星。</p>

其实，他不必亲自来。黑脸大人殷鹤跟他讲过多回，帝王要有帝王的威仪。普天之下，他想见任何人，直接宣召便可以了。</p>

可他不想那么做。</p>

如此要紧的事，他想自己亲口告诉马南星。哪怕拐一道弯，便失了意味。</p>

方府。</p>

小五下了辇。</p>

内侍通传，府内的人跪了一地。</p>

小五扶起姨娘、念北之后，径自向后院走去。</p>

此时，马南星果然在后院。</p>

七月，院中的茉莉开得极好。一朵朵小而雪白的花，在翠绿的叶间，像遗落人间将融未融的雪。马南星摘了茉莉，在檐下晒了，准备给干娘做花茶。</p>

她还是一如既往，穿着黑衣。</p>

黑衣与白花相衬，越发显眼。</p>

他唤了她一声。</p>

风露扶疏蔓翠藤，玉花剪刻见层层。</p>

她转过头来，手上还染着一层白，一缕香。</p>

“官家万岁。”她行礼。</p>

小五走过去，拈起一片茉莉花瓣，用家常口吻道：“朕要娶妻了。”</p>

马南星俯身道：“恭贺官家。”</p>

小五道：“你不想知道，朕打算娶何人为妻么？”</p>

“定然是极好的女子。”马南星低头道。</p>

小五探过头去，将花插在她素净的发髻上。</p>

少年俊朗的眉眼，和着日光的碎影，格外耀眼。</p>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南星，朕想娶的人，是你。”</p>

她是他卦里的皇后。</p>

所以，他早就在脑海中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了。</p>

城外驿站初见，他挨了她的打，惊讶于她的剽悍。失意迷茫时，她说出“男儿家，有甚不痛快的事，好好筹谋便是，借酒浇愁，是无能之人才会做的事”来激励他。他只对她讲过为政的理想，保民而王，绝不和亲，绝不纳贡，以军功封异姓诸侯，镇守边疆。他对着月亮起誓，登基之后，会娶她为后。他在宫中被勋贵围困时，她策马带着姨娘奔来，众目睽睽之下，拿出圣旨为他解围。</p>

她给了他一霎那的心动，也给了他余味悠长的惦念。</p>

娶她，在他看来，是最自然不过的事。</p>

风把小小的白花儿吹得满院飞舞。</p>

穿着龙袍的少年，面如冠玉。</p>

黑衣少女迟疑片刻，道：“恕南星不能从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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