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荒僻的长门宫,也不例外。</p>
因有贾府的人疏通打点,内侍监每日给贾竹晚送的吃食、物品,跟之前她住在月鸣馆时无异。</p>
清夜。</p>
贾竹晚在灯下做一只纸鸢。</p>
那纸鸢上,用簪花小楷写着一首词:春水满江南,三月多芳草。幽鸟衔将远恨来,一一都啼了。不学鸳鸯老。回首临平道。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p>
贾竹晚饶有兴致地在纸鸢上添一个人像。</p>
一笔一笔,画的是青衣、浓眉、神采奕奕的男子。</p>
虽在冷宫,贾竹晚却没有伤感之意。</p>
她随遇而安,活得怡然自得。</p>
忽然,殿内的烛火灭了。门口有动静传来。</p>
她手上的笔停滞住。</p>
黑暗中,她觉得有人站在了她面前。</p>
“大小姐,快跟我走。”那人道。</p>
是赖三的声音。</p>
贾竹晚识得。</p>
赖三是贾府的家丁,父亲的随从。</p>
“走?走去哪里?”贾竹晚疑惑道:“你又是如何进宫的?”</p>
“大小姐,您得去老爷那儿。不然,很危险。现时,西狼人在宫外等您呢。他们会将您和夫人平安接到西狼。”</p>
“爹不是在北境与西狼打仗么?让我去战场做甚?西狼人?西狼人等我做甚?你怎么会跟西狼人有联络?”贾竹晚疑惑更浓。</p>
赖三急了,道:“来不及跟您解释,等到了西狼,您跟老爷团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p>
月霜凝华,寒凉如水。贾竹晚蓦地明白了什么。</p>
她难以置信道:“爹……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p>
赖三道:“大小姐您千万莫要如此想。老爷是为了您和夫人。”</p>
“这么说,是真的了?”贾竹晚艰难道。</p>
她实在不敢相信,爹爹身为一国主帅,居然通敌叛国。</p>
一直以来,在她心中,爹爹还是小时候的爹爹,有温暖的后背,慈爱的笑容,懂得许多治国修身齐家的道理。</p>
“大小姐,狗皇帝都把你赶到冷宫来了,这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赖三苦劝道。</p>
“官家不管对我怎么样,我既进了宫,便是他的人。我死也不走。你告诉爹爹,如果爹爹还认晚儿这个女儿,记住一句话,大丈夫固有一死,死国可乎!”贾竹晚道。</p>
赖三上前,欲强行将她带走。</p>
外头更鼓声响。</p>
巡逻的侍卫经过。</p>
贾竹晚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喊叫起来。</p>
赖三不得已,闪身去了。</p>
侍卫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只看见地上碎了的瓷片和满脸苍白的贾竹晚。</p>
“官家何在?我要见官家。”贾竹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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