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寒冷了。
尤其是荒郊野外的塬上,夜间的气温,能够降到零下30多度。
在这种天气下,啥样的防冻液也顶不住。
等到罗旋、陈小白和简腾,用燃烧的煤堆,把停在选煤场里的那辆趴窝的货车,给烤热了之后。
三人这才开着车,急急忙忙的往南赶路。
拉煤车行驶在崎区不平的塬上,车窗外的景色一片荒凉、寂静无人,犹如生命的禁区。
实在是坐的无聊的简腾,开口问:“罗旋哥,你说昨天晚上蒙古包那边为,啥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呢?”
罗旋一边驾驶,一边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简腾还想问。
却听见陈小白秃噜一句:“不该打听的事情,就不要问。窦家畔煤矿里面到底有哪些人参股,你要不要去调查一下呀?
你要是敢去问东问西的话,我敢保证,不出三天王会计的旁边,一定会多出来一个土堆,你信不信?”
简腾吓得伸伸舌头,至此再也不敢言语了。
6个轮的货车,自然比2条腿行进的速度要快的多了。
货车往前行驶了,大约有2个小时左右,就追上了那些最后面的逃亡矿工。
“师傅,能不能捎我们一段路?”
矿工们听见身后有车响,个个都赶紧避让在路边,朝着货车招手,“师傅发扬一下风格,稍我们一段吧?”
“师傅,你看这塬上,都能把人冻成球咧,您就行行好吧!”
荒原上每到凌晨的时候,是北风最为温柔之时。
反而过了中午之后,无遮无拦在塬上就会狂风四起、风沙弥漫。
此时的风吹的人身上,真的如同刀刮。
有点像那种锋利的刮胡刀片,轻轻的割在人的皮肤表层上的、那种轻微有点火辣辣的疼。
“嘎吱——”
罗旋踩下刹车,让简腾朝着路边的这些矿工,宣布搭车的规矩:“每个人最少要捡上10块拳头大的土坷垃。接下来的路上,没有经过司机的同意,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扒车!”
“如果有人胆敢扒车的话,就用手里的土坷垃给我狠狠的砸!如果土坷垃用完了,就用车厢里的煤一块儿砸。”
简腾厉声问他们:“都给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这些体力不支、走的异常艰难的矿工,虽然说不明白货车上的人,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但长期的逆来顺受,所养成的懦弱性格,还是让他们整齐划一的答应了这个条件。
“或许,驾驶员师傅是担心有人,会抢他车上的煤炭吧?”
这些矿工们一边捡土坷垃,一边暗自都在这么想。
而在驾驶室里,简腾宣布完搭车的规矩之后,他自个儿也不由好奇的扭身问,“罗旋哥,这是几意思啊?”
罗旋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你要是能够想的明白的话,恐怕你都能领导乡亲们,过上正兴大队那样的好日子了。”
简腾不敢再问。
倒是一旁的陈小白,他已经看出来了一些名堂了。
考虑到这个简腾,很有可能以后会是罗旋的左膀右臂,因此想和他搞好关系的陈小白,这才开口解释道:“土坷垃在荒野上冻的铁硬,但又不像煤炭那么坚硬。
用土坷垃砸在人身上,还有一种爆炸效果、还不用担心把对方给砸死了。所以用土坷垃来砸人,最是合适不过了。”
“砸人?”
简腾更疑惑了:“干嘛要砸人?砸谁?”
陈小白微微一笑:“砸那些黑了良心的人、砸那些自私自利、不管别人死活的人。”
看见简腾还要问,陈小白开始闭目养神:“你别问那么多行不?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咱们就有热闹可看了。”
货车吱吱丫丫的,往前又行驶了约半个小时。
此时的荒原上,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矿工们。
这些矿工顶风冒雪的,走了这么远。
饶是他们身强力壮,此时这些矿工一个个的也是疲态尽显、走起路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喂,师傅刹一脚!”
矿工之中,有人背着铺盖卷扭头大喊大叫,“帮帮忙,捎我们一段路啊。”
罗旋不理,依旧还是挂着三档,跑的飞起。
但只可惜塬上的道路崎区不平,这辆拉煤车上面,还有大半车厢的煤炭。
这就导致货车看起来开的很快,其实时速并不高。
“喂,师傅刹一脚、停一下嘛。”
那些矿工们一边追着拉煤车跑,嘴里一边苦苦哀求,“这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如果咱们还不能走出这片荒原的话,那到了晚上不被野狼咬死、也得被冻死。”
也有的矿工喊着,“老乡,我认得你!你不就是qxn的那个罗大棒嘛喂喂喂,停一下车,把我拉上噻”
货车油门轰鸣,继续不管不顾的往前行驶。
那些步行的矿工们,眼见对方不愿意停车。
一个个纷纷把自家背上的铺盖卷解下来,朝着车厢里扔。
然后脚下发力,纷纷加速朝着货车追赶而来他们这是打算,来个霸王硬上车啊!
“扔下去!”
陈小白从车窗处伸出头来,朝着车厢里搭车的、那10几个矿工吼道:“把他们的行李,统统给我扔下去。”
搭车的矿工,其中有些人心善。
见状不由朝着陈小白,替车下的那些矿工们求情:“这位同志,你就让他们搭搭车吧!反正车厢里,还有这么多空余的地方。”
也有的矿工说:“驾驶员同志,你就行行好,捎他们一程多费不了什么油。”
陈小白冷哼:“你现在看见他们可怜了?在食堂里抢工钱的时候,他们有谁曾可怜过你们?
有谁,曾帮着把那份本该属于你们的工钱,塞到了你们的手上?”
看见车厢里那些矿工,由于他们性格懦弱、或者是内心还存有一丝良善。
他们听了陈小白的话,还在那里犹豫不决。
陈小白不由大怒:“把所有的行李都给我扔下去!谁要敢不听话老子就把谁给扔下去,别搭老子的车!”
“刚才,老子看见你们落在队伍的最后。”
陈小白厉喝道:“现在亲亲热热叫你们老乡的这些家伙,当时他们可曾停下来等你?他们可曾伸出,去扶你们一把?”
“憨包!傻子!二求!憨汉!”
陈小白气的吐血:“抢工钱的时候,没人可怜你们。赶路,等你们走不动的时候,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们!你们这些憨包啊”
只见陈小白话音未落!
车厢里的矿工们,纷纷捡起被货车下面那些矿工,丢到车厢里来的行李。
紧接着,便往车厢外面狠狠地丢了出去
现在,
这些人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这个货车司机愿意拉他们,而不愿意拉走在前面的、这些矿工们了。
——落在逃亡队伍最后面的,必然是体质最差的人。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些矿工,他们绝对是所有人当中,身体最为强壮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