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栖息在村口槐树上的麻雀们,此时已经梳理好了羽毛。
随后互相叽叽喳喳打了一声招呼,便“扑棱棱”的四散开去,分赴田间地头,各自忙着去觅食。
而十里铺的社员们,此时也已经喝完了家中婆姨一大早起来,替他们熬煮的野菜杂粮粥。
等到匆匆吃饱了早饭,社员们就该到村口去集合,等着生产队长窦建德,给大家伙分派今天的耕种任务了。
每当到了春耕生产的时候,社员们还是不敢磨洋工的。
老话说春耕多一遍,秋收多一担。还说“春耕如翻饼,秋耕如掘井。”
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错过了春耕生产这个大好时机之后。
等到秋天,无论社员们再怎么努力去耕种越冬的小麦之类的农作物,那困难程度,就会成倍的增加。
在这个有充足灌既用水的川地,亩产量也只有350斤;而那种靠天吃饭的坡地,亩产量一般不会超过150斤的时代。
农村人,可没资格偷懒。
所以,
当太阳刚刚从对面的山脚冒出头之时,十里铺生产队的社员们也纷纷扛着锄头、铁锹。
各自披着厚厚的棉袄,开始三五成群、慢慢吞吞的向村口汇集。
生产队里的婆娘们,向来喜欢走在队伍前面。
或许也是有一种隐隐的、展示她们“铁娘子”风范、“不甘人后”的意味,夹杂在其中吧。
最先走到村口的婆姨女子之中,屁股尖眼也尖的王家婆娘,首先看到了告示栏上,今天贴出来了新东西。
“这是弄啥咧?”
王家婆娘指着村口告示栏,问旁边的同伴:“狗剩他娘,生产队里又出啥郑策了?”
狗剩娘咧嘴一笑:“王二妮她娘,你不识字、字也不认识额。
这不是一个瞎子,问另一个盲眼么?嗳我说慧慧女子,你识字,帮我们念念,看看那个告示上面写的啥?”
慧慧也就一个初小水平而且还是二年级就辍学的那种。
告示上面的汉字,分开来的话,慧慧能够认识其中的大部分。
但要是把这些汉字都组合起来,以慧慧那个愚笨的脑袋,着实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而在男性社员队伍中,早有那种能断文识字的家伙,肩膀上扛着锄头,站在“告示栏”前面开始显摆起他的学问来:“介于少部分新老社员,对本生产队干部在人事安排、土地耕种划分方面的误解”
“大家伙儿听听,听听干部们怎么说?人家说:咱们社员之中,有坏分子!他们对我们生产队里的干部,不服!
】
同志们呐,摸着你们的良心们心自问一下你们之中,谁不服咱生产队里的干部?”
人群里,
社员刘宏江声音洪亮:“嗳额说白炎,让你念告示,你就好好的念告示呗。
干嘛要来挑拨我们生产队里的干群关系呀?”
那个叫白炎的中年汉子大怒:“刘宏江,你在这里胡咧咧啥嘞?谁挑拨生产队里的干群,关系了?
也不睁开你那对牛鼓眼看看!
这些内容,都是告示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上面就写着:咱们生产队里,有少部分不好的分子,对咱们生产队的干部们,心生不满!”
另一个也是识字的社员笑道:“白炎啊白炎,人家刘宏江说的没错,就是你在这里胡咧咧!
告示上面,明明说的是‘有少部分社员,对生产队里的工作安排、土地划分这些事情,有误解哪有说谁是不好的分子?”
“少部分社员,还误解生产队的好郑策,那不是不好分子又是什么?”
白炎还在强行狡辩:“我就问你,在咱们这个新社会里,不好的分子,是不是占极少极少部分?
敢质疑咱生产队里的干部的人,他们是不是用心险恶、这不是不好分子又是什么?”
悄无声息蹲在村口树下、装着在那里看蚂蚁行军的李娜、李丽听着社员们的争执。
两姐妹心里不由失笑:这个鬼精鬼精的罗旋!
他故意要在老社员之中拱火、好让他们开始出现立场裂痕的目的看来,已经开始出现苗头了。
李丽、李娜在树下偷着乐。
而白炎说的这些话,当即就引起了一部分社员的火气:“生产队里的郑策好不好?得咱们社员们说一声好,才行!”
白炎瞪他一眼:“要咱们社员来说好,才叫好?
屁!
咱们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咱们知道上级精神、咱们能去公社讨来扶持郑策?
就像李跃进你家的娃说得吃白面馍馍,婆娘说油璇香;你爹没牙,他说喝拌疙瘩更合适就你们家里几个人,都是各说各有理。
你连几口人的小家都摆不平!还想质疑咱们的罗旋哥能力?”
李跃进被吓得不轻!
只见他连连摆手:“白炎你莫哈说!我甚会儿质疑过罗旋哥?
额是觉得,咱生产队在分配耕地的这些方面,总让人觉得咳咳,这可不仅仅是我有这种感觉哈。”
白炎呸他一口:“生产队干部做的不妥当?那李跃进我问你,咱们生产队里社员们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好?
你忘了咱们以前去集市上,哪怕想称2斤旱烟回来,都得积攒10来天的鸡蛋,才能攒够那点钱。”
“但现在呢?咱们还用在鸡身上去扣零花钱?”
白炎将肩膀上的锄头卸下来,在地上重重的一杵:“就说李跃进你家,以前你们家过年的时候,能吃上这么多的肉,能有这么多的白面?
这做人呐,得讲良心!
要不是咱们生产队干部们领导的好,咱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李跃进嘴笨,他说不过白炎。
最终还是周老汉上前,瞪大眼睛直视着唾沫横飞的白炎:“白炎你把嘴巴给我夹紧!
你个刚刚吃了两泡热屎、就不知道自己是甚品种的家伙,羞鬼精咧!”
白炎大怒:“灰老汉你说甚?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咱生产队里是短了你们家的吃、还是短了你们家的喝?
还是过年没给你们家分肉,还是没给你们家送白面?”
“老子稀罕!以前老子家吃糠咽菜,可爷活的快活!如今是吃的好了那么一点点,可爷这咽起来,不顺喉咙。”
周老汉唾了一口隔夜老痰:“你个姓白的,倒是舔生产队那些干部们的沟子,结果舔回家3个进厂的名额。
还把你婆姨,送到饭店里去吃香的喝辣的。
不但月月有工资拿,而且天天还有那么多身强力壮、兜里钱也多的司机,围着你家婆姨转圈圈”
“我曰你粮!”
周老汉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脏。
这下子,白炎彻底被激怒了:“姓周的!你家一家大小好吃懒做、办事不用脑壳饭店里、化妆品厂里因此才不要你家这种歪瓜裂枣。
谁让你娘长了前后眼,却不知道把它利用起来?
当初要是你娘拿着她簸箕到我这里来,厚着脸皮借点好那啥啥去哪至于生出来一窝,你们这种报废品?”
白炎此话一出,
在场的社员们,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雷的外焦里嫩。
周老汉对生产队里的干部们,有很大的怨气这件事情,十里铺生产队里的老社员心里清楚。
而与之相反。
白炎家作为十里铺生产队,开办工厂饭店之后,受益最大的社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