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兰苑，魏青棠什么也没做，倒头就睡。</p>

丫鬟们知道郡主在为公爷办事，也没敢打扰她，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她醒来时日薄西山，血色晚霞挂在天边，异样悲壮。</p>

“郡主醒了？”赵婆子端着热粥进来，“快吃点东西吧，睡了一天，也该饿了。”</p>

她看着婆子慈蔼的面容，眼眶一热。</p>

仓促低头掩去道：“我不饿……”</p>

赵婆子笑道：“哪儿会不饿，郡主这两天东奔西跑的，早该累了。来，多少吃些吧，可别坏了胃气。”</p>

魏青棠看着冒热气的粥，眼底酸涩愈浓，她知道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不出意外，她就要去监斩温浔阳了，这两天鬼罗刹没来找她，多半是在安排这事儿。一想到这儿，心压巨石，沉得喘不过气。</p>

她胡乱吞了两口，忽问：“赵婆婆信命吗？”</p>

赵婆子道：“郡主为何这么问？”</p>

她抬头望着她，眼神少见地带了两分固执：“告诉我。”</p>

赵婆子想了想，道：“其实老奴都这把岁数了，命这个东西，信与不信都一样。不过老奴觉得，有些人生来命贵，有些人生来命贱，若是命贱的认了命，那不是一辈子都要贱下去？那也太惨了些，所以，还是不认得好。”说完见郡主直直盯着她，不好意思低下头，“老奴一些胡话，叫郡主见笑了。”</p>

“不，你说得很好。”魏青棠认真道，“赵婆婆，受教了。”</p>

语毕从床上跳起来，先前的颓废阴郁一扫而空，她跑到铜镜前静坐片刻，扬声道：“阿金、绿儿。”</p>

两个丫鬟应声而入。</p>

魏青棠道：“我之前从宸王府回来，穿得那身衣裳呢？”</p>

阿金绿儿对视一眼，绿儿道：“郡主，您是说那套血一样颜色的衣裳吗？奴婢们洗了，放在箱柜里。”</p>

“取出来。”她道，“还有，把炼霜膏也找来。”</p>

“是，郡主。”</p>

吩咐下去后，魏青棠又到书房写了张纸条。</p>

——血玉绯衣被温浔阳所盗。</p>

她叫来墨影道：“你把纸条送到宸王府去，交给一个叫秦恒的人，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p>

“奴才明白！”墨影捧着纸条恭敬退下去。</p>

这时绿儿将血玉绯衣送来，兴高采烈道：“郡主，衣裳取来了，还有头面首饰都在，您是要换上吗？”</p>

魏青棠摇头：“不，锁在箱子里，找个隐蔽地方，埋了。”</p>

“埋了？”绿儿瞪大眼，结结巴巴道，“可、可是这套衣裳……”那么名贵、那么好看，郡主不穿也就罢了，干嘛将它埋了啊！</p>

魏青棠也不解释，淡淡道：“还有，有人问起一句话也不得泄露，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p>

绿儿吓得连忙捂住嘴：“奴婢不说、奴婢一个字也不说！”立刻照她的吩咐去了。</p>

书房中，少女端坐案前，眉目从容。</p>

明天，一切就看明天了。</p>

……</p>

翌日清晨，鬼罗刹很早就到花厅侯着。</p>

魏青棠出来时穿着身月白裙袄，袄子上绣着朵寒梅，衬得风姿楚楚，傲骨铮铮。</p>

鬼罗刹眼一眯，笑着迎上去：“郡主，一切都准备好了，郡主，请吧？”</p>

魏青棠睨他眼，甩开披风走出去。</p>

正月十九，天色阴沉。</p>

许是前两天下雨的缘故，到处都又湿又潮，京城街上的地板还残留着水渍，魏青棠坐在轿子里，都能感受到那一股阴冷缠绵的雨气。</p>

“这、大过年的怎么又要砍头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