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衍痛苦地抬起头，狠狠看她眼，那眼神像是在责怪她不听劝，可魏青棠不管这些，只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只剩这么一个亲人，若是温长衍死了，就算魏九再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是没用的。</p>

温长衍愣了下，唇边覆上苦笑。</p>

是了，他这个小妹惯来如此，又骄傲又倔强，从来不会听他的话……</p>

事已至此，只能伸手拍拍她的手背。</p>

这时场面已不受控，明武帝看着席宴上惨叫连天的景象，生怕自己也变成那样，便扯开嗓子大喊：“魏卿家、魏卿家！有话好好说，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你先把这玩意儿收起来！”</p>

皇帝的声音盖过了全场，魏九不知做了什么，那些黑虫果然停下来。</p>

他阴柔地问：“皇上方才说说什么？咱家没有听清楚……”</p>

明武帝已被吓破了胆，连连点头：“卿家说什么朕都答应你，你、你不是要宸王妃吗？朕给你、给你成了吧？”他的话引来怀中叶贵妃惊呼一声：“皇上？”明武帝瞪他眼，难得训斥地看着宠妃，“你住口，这是朕在跟魏卿家说话，你插什么嘴。”</p>

叶贵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为了活命，皇上真的干得出这事来。</p>

下方的魏青棠耸耸肩，倒没多少意外。</p>

如果能用她一条命换这么多人活，那也值了，可问题是她不认为魏九会收手……</p>

果然，那老贼咯咯笑起来，他翘着兰花指轻柔地抚摸着蛊虫，神色愈发阴狠：“皇上这话若是早些说，咱家说不定就听了，可惜啊，晚了~”他这般说着，一只子虫迅速爬上御案，朝明武帝爬去。</p>

明武帝大惊失色，扯开嗓子尖叫：“魏卿家、别！你不是要权力吗，朕可以给你、朕可以让你监国！”</p>

然而魏九摇了摇头：“皇上，如今的局面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满朝文武，哪个还敢违背咱家的意思。咱家是要监国，所以皇位上坐得是你还是别人，没有分别……”</p>

魏青棠明白他的意思，魏九要掌权，要监国，那皇帝不就是个傀儡。比起明武帝，他的五子云宁还是个孩子，显然更好操控……</p>

可怜明武帝完全吓傻了，望着那只黑虫越逼越近，双腿间一热，一股热流竟涌了出来……</p>

魏青棠扶着兄长，看着满殿狼藉忽然生出荒谬至极的感觉。</p>

这就是大盛，金玉外败絮中，早已到了外强中干的地步，却用夜夜笙歌的假象掩盖那腐朽糜烂的内里。她看着这些大臣们，虽也有谢清泉孟玉楼之流试图挽狂澜，可大部分随波逐流贪生怕死，堂堂一个朝廷，能让一个宦官把持到这步！</p>

她心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嘲讽，只突然想起一个白衣清峻的人影。</p>

云殊费劲心力想要保全的，就是这么一个烂壳子，国将不国，还不如灭了好！</p>

“长……长歌……”</p>

耳边忽然响起兄长的声音，魏青棠低头，却见哥哥温和歉意的眼神凝视自己。</p>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不、别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垂下眼眸，生出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原来挣扎到最后，仇报不了，还得眼睁睁看着仇人登上大宝……</p>

魏青棠所想，何尝又不是温长衍所思，只是他被那黑虫折磨得说不出话，只能瞧着她。</p>

忽然眸光一凝：“长歌，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