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气呼呼地鼓着腮帮,正打算好好说教一顿,殊不知马车一顿,她猛不防地往前栽去。好在男人宽厚的大掌及时拦下她,魏青棠就势落入他怀里,清冽气息侵袭感官,她略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云殊牢牢禁锢在怀里。</p>
“秦恒,怎么回事啊?”</p>
挣脱不得的某人只得将气撒到了其他人身上。</p>
秦恒闻声急忙道:“王妃息怒,是有一个老丈突然冲出来……”他话音未落,车外就响起悲泣的哭嚎,一个苍老的声音嚎啕大哭,“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p>
魏青棠愣愣和云殊对视一眼,云殊起身,掀开车帘,但见一个浑身污泥的老头拦在马车前,捶胸顿足。他哭得撕心裂肺,其声之悲哪怕是路人也听得一阵恻然。</p>
秦恒翻身下马扶起他:“老丈、老丈,您别哭了,快先起来吧!”</p>
那老头并不起身,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望他眼,随后推开他猛朝马腿撞去——</p>
这几匹马都是圣教饲养的良驹,日行千里,脚力过人。这老头一旦撞上来,毫无疑问会被一脚踹没命。</p>
秦恒当即拦住他,老头哭得更加厉害了。</p>
魏青棠一阵头疼,想不到回京路上也能遇到轻生的人,她启唇问道:“老丈,您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为何一意孤行要寻死?”</p>
老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摇头道:“别问了,这位夫人,您就当做做善事,成全我老头子吧……”</p>
魏青棠蹙起眉,这时两个农人打扮的夫妇搀扶而来,那农汉喊道:“爹啊,您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折我们的寿吗?”</p>
农妇亦道:“是啊公爹,再难都能活下去,您可别想不开啊!”</p>
老头见状惨笑摇头,只道:“别说了、别说了!今年大旱,咱们地里的庄稼都死完了,知府大人还要征收百分之二十的赋税,那可是全年的口粮啊,咱们接下来靠什么过?罢了、罢了,能死一个是一个,你们拿着省下的口粮,和娃好好过吧!”</p>
农人夫妇闻言放声大哭,三人抱作一团痛苦不已,闹得一旁魏青棠等人无比尴尬。</p>
好在,那对夫妇最后劝服了老人家。</p>
老头答应同他们回去,沾满泥泞的裤脚一瘸一拐,魏青棠注视着有些唏嘘,云殊目光凝了凝,侧目淡淡瞥了眼秦恒。</p>
秦恒见微知著,急忙跟上去同农户交谈一番,半柱香后,他回来复命:“主子,问清楚了,他们是洛阳城郊的农户,今年大旱没有收成,洛阳知府彭得盈却要他们按着往年赋税加重一半,这家人自觉没有活路,那老人家才想出半道上拦马车寻死的出路来,想给家中减轻负担。”</p>
魏青棠挑眉:“洛阳?”</p>
那地方可非同一般,除了京城外,大盛最富庶的地方非它莫属,这些年也是日日繁华,甚至有了小京城的说法。</p>
可听那户人家的说法,怎地好似水深火热活不下去一般?</p>
她满心疑窦,竹一忽然插嘴道:“洛阳?那不就在二十里外吗?”说着,见几人视线都瞥过来,他抽抽嘴角道,“你们不知道吗?洛阳就挨着川蜀,从这儿过去也就一两天脚程……”</p>
魏青棠听罢去看云殊,宸王面色沉静,片刻后道:“去洛阳。”</p>
一锤定音。</p>
马车朝着洛阳方向驶去,走着走着,魏青棠突然记起来:“对了阿殊,你的母家……就是岑老夫人她们,不就在洛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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