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厅等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有些发福，穿着一件靓蓝色杭绸袍子，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神色似乎有些惴惴不安。</p>

轻墨一进屋就对着那男子道：“沈掌柜的，世子爷让这位姑娘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老实回答了就是，若是说了谎，你知晓欺骗世子爷会是什么样子的后果。”</p>

那沈掌柜抬起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连忙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几分笑容：“姑娘问，尽管问就是，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然毫不隐瞒。”</p>

苏婉兮点了点头：“世子爷派人找你时候给你看的那些首饰都出自你的店中？”</p>

“是啊。”沈掌柜又擦了擦汗：“我们月荣轩在整个昌黎都是十分知名的，许多高门宅院里面的东西都是在我们店里买的，那几个首饰我一瞧就认出来了，唯有我们那里做得出那样精巧的东西。”</p>

“那掌柜你可还记得，那些东西，是谁买的？你们店中的账册应当有记着的吧？”苏婉兮又问。</p>

沈掌柜颔首，看向苏婉兮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买那些东西的人就是你们府上的啊，还就是楚王世子爷后院的人。”</p>

“哦？谁？”苏婉兮挑了挑眉，这些东西是拿来买凶杀人的，这般容易就查出来了来源？</p>

“敏夫人。”沈掌柜应道：“敏夫人是咱们店里的常客，几乎每个月都会让人来买新出的首饰，贵府拿来的那些首饰，应当是上上个月的款式。”</p>

“你可确认就是敏夫人？”苏婉兮眯了眯眼问着。</p>

沈掌柜点头：“是敏夫人，我店中的账册上都记着呢，不会有错的，上上个月还是我亲自给敏夫人送过来的，款式我都还有些印象。敏夫人素来喜欢明艳些的样式，那些首饰和府中其他夫人做的都不太相同。”</p>

“东西你可是亲自送到敏夫人手中的？”苏婉兮又问。</p>

那掌柜摆了摆手：“哪能呢？王府守备森严，咱们一般是不能入府的，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将首饰放在门房那里就是了，敏夫人自是会派人来拿的。”</p>

苏婉兮点了点头，并无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这掌柜。</p>

轻墨让人送走了掌柜，苏婉兮才望向轻墨：“那些首饰看起来做工精细，想来应当是价格不菲，普通的衣裳首饰府中都会定做，敏夫人哪来那么多银钱专门去月荣轩定做那么多首饰，还月月都做？”</p>

轻墨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敏夫人叫齐敏，是城中齐家的女儿，就是那个富得流油的齐家。”</p>

苏婉兮听轻墨这样一说，倒也明白了过来。</p>

又听得轻墨道：“我此前就应该想到的，咱们这府里，做得起那么多首饰的，还是那样艳丽的款式，多半就应该是敏夫人了。”</p>

苏婉兮的心中却是心如明镜一样，她知道，此事断然不会是敏夫人做的，就像那日落水的事情一样，敏夫人的性子素来是直来直去的，若是得罪了她，当场就报复了，哪还用这样算计。</p>

且那日她见着敏夫人的时候，敏夫人还说想要同雪夫人道歉，那神情并不似作伪。</p>

只是，这首饰的来源一旦传了出去，只怕很多人都会相信是敏夫人的手脚。毕竟前段日子，敏夫人将雪夫人推到湖中的事情亦是闹得人人皆知。后来叶清酌为了雪夫人禁了敏夫人的足，敏夫人整日在院子里喊打喊杀的，日日诅咒着雪夫人去死，这些事情亦不是什么秘密。</p>

无论如何看来，这后院中最后可能对雪夫人痛下杀手的人，就是敏夫人了。</p>

而且证据也一致地指向着敏夫人，敏夫人这一回，怕是百口莫辩。</p>

“可要将敏夫人传来问话。”轻墨问苏婉兮。</p>

苏婉兮点了点头，复又快速摇了摇头，弄得轻墨有些摸不着头脑，沉默了许久，苏婉兮才道：“我去敏夫人的院子里瞧瞧吧。”</p>

说着，又问轻墨：“将那些首饰一同给我吧。”</p>

轻墨应了，将首饰拿了出来，给了苏婉兮，苏婉兮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一路上，心思转了百转千回。</p>

她知晓，这是最好的机会，在雪夫人没了之后，以极其正当的由头，除掉敏夫人。</p>

她没有后悔答应叶清酌的事情，只是有些犹豫罢了。</p>

敏夫人在午睡，丫鬟入屋通传了，过了许久，敏夫人才打着哈欠从屋中走了出来，穿着品红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头上戴着金镶玉蝶翅步摇，口脂艳红。</p>

“哟，什么风把阿娇姑娘吹到我这小院里来了？”敏夫人笑意妍妍地走到苏婉兮面前，命人给苏婉兮倒了茶，才坐了下来，又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夏打盹，整日都睡不醒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