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郑清这些年提拔的门生遍布朝野,受之恩惠者更是数不胜数,虽不至于结党营私,但此等知会一声便可送份人情的小事少不了有人争着做。</p>
林郑清放下手中毛笔,细看了看山体走势,又换了笔架上另一只兼毫浸满浓墨,继续作画。</p>
他慢悠悠地道:“比你早些,前日下午知道的。”</p>
他不慌不忙,林靖却急得上火,他顾不得尊卑,直接从林郑清手里夺过毛笔:“爹!先别画了,我一头雾水,先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吧!”</p>
林靖一路骑马狂奔回家,此时额间满是热汗,林郑清看他一眼,掏出巾帕给他,摇头道:“性子太急不是好事,你何时才能如女婿一般沉稳。”</p>
“他稳,他都稳到牢里去了!”林靖想起林钰往日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夫君称呼李鹤鸣,拧眉道:“若李二当真出了事,您且看小妹伤心成什么样吧!”</p>
林靖胡乱擦了两把额上的汗,随手又把巾帕扔在了桌案上,画纸上未干的墨被糊得模糊昏花,惹得林郑清叹了口气。</p>
他拾起被汗与墨弄脏的巾帕,有些嫌弃地递给林靖:“洗干净了再还我。”</p>
林靖伸手接过,随手塞在腰间,追问道:“李鹤鸣下狱下得突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他说着,仔细回想了一番近来发生的事,眉心皱得像个花甲老头:“皇上召湄安入宫时,我原以为当真是阿姐想湄安才宣她进宫相伴,如今出了这事,才觉得不对劲。”</p>
秦湄安揣着孩子入了深宫,细细一想,仿佛是用来牵制林家的人质。</p>
以往林靖问起朝堂之事,林郑清对他向来是毫无隐瞒,今日却并未过多解释,只道:“你妻子不会有事,你且放宽心。”</p>
但李鹤鸣会如何,林郑清却并未提及。是以林靖又忙问:“那李鹤鸣呢?”</p>
林郑清微微摇头,也不知是在说李鹤鸣此番凶险还是表明他也不知。</p>
他没再多说,只道:“去看看你小妹吧,她一个人怕是吓坏了。”</p>
他这一说,林靖倒是灵台一清,忽然反应了过来。</p>
李鹤鸣前日夜里入狱,若当真有什么事,林钰定然会回家中向他与父亲求助,如今她按兵不动,想来是李鹤鸣提前交代过什么。</p>
林靖半刻不多待,扭头便走:“那我先去了,父亲。”</p>
一推门,正巧碰见来书房叫林郑清用膳的王月英。林靖见了她,敷衍地扔下一句“母亲”便火急火燎大步离开了。</p>
王月英见他神色匆匆,奇怪道:“午饭已备好,他这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儿去?”</p>
林郑清神色自若地撒着谎:“他说家中饭菜吃腻了,要去钰儿那儿尝尝新味儿。”</p>
王月英一听,哭笑不得地道:“他一年只那点儿俸禄,怎么好意思嫌弃家中吃食。”</p>
林郑清听得这话看向王月英,若有所思道:“那我的俸禄呢?总比靖儿多上几两碎银。”</p>
王月英嗔道:“你那几两银钱每年给你做茶喝都不够,更别说你想起来了总要吃些名贵药补,若非田产地铺丰厚,这一府的人都没得吃喝。”</p>
妻子嫌弃自己俸禄微薄,林郑清倒也不生气。</p>
他关上书房,笑着牵住王月英的手:“有劳夫人辛苦掌家,林某在外才能无后顾之忧。”</p>
王月英回握住他,笑了笑:“那我的确功不可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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