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p>
万里无云。</p>
校园广播放着早操音乐，隔老远就能听到。</p>
陈友�2�9骑着共享电动车去上班。</p>
经过校区。</p>
远远地就看到宋语微站在出租楼外的路边。</p>
昨早让她出来见面是因为目睹了前一晚她心理问题发作。</p>
放心不下。</p>
所以上班之前让她出来看一眼。</p>
不知道这个笨姑娘是怎么想的。</p>
昨天下午吃完饭她主动提出每早都想要见一面。</p>
虽然顺路，但其实陈友�2�9觉得没必要。</p>
他上班起得比较早，她完全没必要为了见这一面也跟着早起。</p>
但笨姑娘一再请求，他只好批准了。</p>
“早上好。”宋语微小幅度朝他挥挥。</p>
陈友�2�9骑车停到她面前，冲她笑笑，把早点递给她。</p>
宋语微：“不用给我带早点的。”</p>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p>
本来就是她提出每天早上想见见他，现在搞得像是让他每早过来送早点一样。</p>
想把爱传递给他，没想到被他反过来照顾了。</p>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有些？刁蛮。</p>
宋语微不禁思考。</p>
看着陷入自我纠结的笨姑娘。</p>
陈友�2�9对她敞开手：“与其说这些，不如过来给我抱抱。”</p>
宋语微嘴角带喜，赶紧凑过去。</p>
被他揽在怀里的感觉真的好舒服。</p>
上瘾。</p>
陈友�2�9抱着她，突发奇想问：“抱多了会烦吗？”</p>
宋语微在他怀里摇摇头，耍小心思地蹭蹭他的胸口。</p>
她声音柔软：“我喜欢被你抱，也喜欢你。”</p>
大早上就这么直白。</p>
陈友�2�9多留恋了一会儿才放开。</p>
宋语微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路上慢点，注意安全。”</p>
陈友�2�9“恩”了一声，和她挥别，骑车远去。</p>
宋语微站在原地目送他。</p>
身上还能感受到他怀抱的余温，抱好几次了，心跳还是很快。</p>
怀抱传递的不只是温度，还有勇气。</p>
要和他继续恋爱，今天也要好好去找工作才行。</p>
就算再怎么结结巴巴，也要努力开口说话。</p>
就算再怎么发抖害怕，也要尝试争取工作。</p>
要去面对。</p>
一定要再加把劲。</p>
——我答应过他的。</p>
他还在等我。</p>
不能让他等太久。</p>
宋语微坚定了眼神。</p>
与此同时。</p>
丰源超市。</p>
张淑芳哗啦啦收起卷帘门。</p>
今天开店比较早。</p>
没有店员，很多事情都等着她一个人忙。</p>
不说别的。</p>
昨天的货都还没码完。</p>
一到店里就开始忙碌起来。</p>
不一会儿有人来买烟，有小孩来买零食，她又小跑着去柜台结账。</p>
忙活到中午，坐在收银台，吃着从家带来的盒饭。</p>
没吃几口就又有人来买东西。</p>
钱没挣着几个不说，还累得腰酸，连吃个饭都不安宁。</p>
这可不行。</p>
吃完饭。</p>
她戴上老花镜，拿出手机，翻找昨天留的电话。</p>
校区。</p>
出租屋。</p>
宋语微在手机上翻看地图。</p>
查看沿街店铺，计划着今天要去哪里问工作。</p>
像南庆市这样的小县城，招聘信息很少会发在网上。</p>
一般的店面需要招人，就是在门口贴张招人通知。</p>
路过，看到招聘通知，进店问问。</p>
基本就是这么个流程。</p>
不过更多的是互相推荐。</p>
小县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消息传播快。</p>
听说哪里需要招工，听说谁家有人没工作，大家都会相互介绍。</p>
宋语微封闭自己好几年。</p>
暂不说她失去了正常交际的能力。</p>
光说人际关系。</p>
她没有长辈，同辈之间也早就断了联系，什么人际关系都没有。</p>
对着地图看店面，再挨家去问工作。</p>
她只能采取这种这又笨又没效率方法。</p>
努力尝试走出来，她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p>
很艰难，但她一直在做。</p>
窗边的小桌板上。</p>
她很认真地在小本本上把之前探查过的店铺都记上。</p>
避免重复探查。</p>
心理问题的原因，她没能力一家一家去问。</p>
小本本上排除的每一家，她都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确认。</p>
在大中午这种没什么人出没的时间段，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p>
挑一家规模不大，人少一些的店。</p>
站在远处观察。</p>
有时候宋语微自己想想都会觉得好笑。</p>
自己就像个踩点的贼一样。</p>
她不挑工作。</p>
累点，苦点，工资低点都没事。</p>
她只希望接触到的人能尽量少一些。</p>
如果人太多的话，她怕自己突然发作，蹲在地上发抖会吓到别人。</p>
而且还会被老板辞退……</p>
在她对着手机地图认真计划今天要探查的店面时。</p>
通话页面突然弹出来。</p>
她第一反应是陈友�2�9有什么事。</p>
毕竟除了陈友�2�9也没人会给她打电话。</p>
习惯性地就要秒接。</p>
“恩？”</p>
接听按钮还没滑上去，她手指停住。</p>
不是陈友�2�9的电话。</p>
想了几秒，应该是推销之类的。</p>
接听。</p>
她没说话，在等电话那边的人先开口。</p>
“你好，请问一下，你是昨天来店里找工作的小姑娘吗？我是丰源超市的老板。”</p>
宋语微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答是。</p>
虽然隔着电话，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紧张害怕了。</p>
脑袋空白。</p>
对方简短说明来电意图后，问她下午有没有空，过去聊一下工作。</p>
宋语微结结巴巴说有，问了一下大概什么时间。</p>
双方约定好时间，挂了电话。</p>
比等待更煎熬的是，紧张的等待。</p>
从挂了电话开始，宋语微整个人就陷入了紧张焦虑的情绪中。</p>
几乎就是看着时间数秒度过。</p>
她在约定时间前的两个小时提前出门。</p>
一路上她都心绪不宁。</p>
不断想着——</p>
对方会问什么，她要怎么回答。</p>
要是过于害怕紧张说不出话该怎么解决。</p>
要是止不住的发抖要怎么伪装……</p>
担惊受怕。</p>
手脚冰凉，六神无主。</p>
约定好下午两点半见面。</p>
她一点多钟就到了丰源超市附近。</p>
远远看着，等时间到。</p>
店内。</p>
张淑芳坐在收银台。</p>
下午两点多，外边天气热，也没什么顾客。</p>
她不像小年轻那样能看一整天手机，稍微看一会儿就眼睛花。</p>
不玩手机又没事做，开始犯困。</p>
以前有其他店员看店的时候，她会回去睡个午觉再来。</p>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只能守在这里。</p>
几十岁的人了，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p>
当她又一次抬起头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人把她吓了一激灵。</p>
瞌睡瞬间醒了。</p>
定睛看去。</p>
是昨天那个女孩，还是穿着长袖卫衣，也不嫌热。</p>
她就揪着衣摆，低头站在收银台前，也不说话。</p>
很怪。</p>
要说内向害羞也不像。</p>
张淑芳内心又开始摇摆，这样的人真的能招吗？</p>
忽的想到女儿的话：能有人来就不错了。</p>
她赶紧笑笑，站起身来招呼，“你什么时候到的呀？”</p>
宋语微：“刚，刚刚才到的。”</p>
她鼓着勇气抬起视线看对方一眼，想努力表现得正常些。</p>
可内心不断升起的恐惧情绪还是强行将她视线压了下去。</p>
张淑芳向她确认，问她是不是打算来店里工作。</p>
宋语微想要回答，但是话却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只能用点头代替。</p>
希望对方不会觉得太怪。</p>
她暗暗祈祷。</p>
张淑芳没太在意，和她说明一下工资条件和工作要求。</p>
起初还觉得对方是个怪姑娘。</p>
稍微接触下来。</p>
好像也没多怪。</p>
也就是举止躲闪，没什么话而已。</p>
点头摇头倒是很积极。</p>
问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工资。</p>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p>
问她对工作时长有没有什么意见。</p>
她拨浪鼓似的摇头……</p>
虽然对方没说几句话吧，但感觉是很好说话的一个姑娘。</p>
以防万一。</p>
张淑芳还使了个心眼子。</p>
故意聊到马路斜对面就是警察局，说经常有警察过来买东西。</p>
就算对方心怀不轨，也该掂量掂量。</p>
之后就是说一些常规的工作内容。</p>
张淑芳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是什么水平。</p>
对方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估计也没做过什么重活。</p>
也不好意思安排她去货架码货。</p>
就给她安排在前台收银。</p>
拿拿购物袋，操作操作收银机就行，工作很轻松。</p>
一系列事项讲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