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喻重新坐回浴缸边,“认识,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时候你爷爷还在世,你家在澜城有座小园林,你爷爷喜欢抱着你在廊桥上喂锦鲤。那年正好是2000年,为什么我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那次去澜城我要做个大手术——治好我的心脏玻我和爸爸妈妈在你家住了几天,离开的时候你送了我一个大橙子叫我睡醒了吃。”
蓝橙影业因此得名,意味他在澜城重生,这是唐温年送给儿子的礼物,也带着忻夏麦的一份祝福。
“后来我们有十年没见,你已经不记得我了。那时候你跟随忻弘毅导演来帝城定居,但很可惜半年后你就离开了中国,你母亲带着你了去新西兰。你在新西兰住了得有一年多吧,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拍《止戈》,后来靠这个戏拿了金马奖,我的第一个最佳男主。”
只能言尽于此。
他很少看见忻夏麦脆弱又为难,她的童年和青春时代都是从泥泞出来的,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她得祖辈荫庇,却很少得到爱,她是在一片散沙的家庭里长大的。
十六岁时母亲走得很决绝,连一封遗书都没有,她甚至需要自己买回国的机票,来投奔已经飞黄腾达的父亲。
她失忆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搞错了。错误的以为她的父亲很爱她,为她的事业铺好了路,可是这一切都是反着来的,她凭本事考上电影学院,在全国大学生手机摄影比赛中初出茅庐。
五分钟的视频她整整拍了三个月,对时间的处理、对光的捕捉到了极致,对电影的热爱也到了疯狂的程度,这让忻弘毅看到了他女儿的才华,全心全意助她拍了《白糖》,父女之间的关系也才渐渐贴近了起来。
不过忻夏麦脾气硬的很,在外从不打父亲的名号做事,一切都要靠自己。
说的不多,但他得到了忻夏麦的一个笑容,唐喻觉得他的大麦有那么一瞬回来了,她眼里的光是有蓬勃朝气的。
“唐老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忻夏麦收回笑容,“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
“丢了就去找,找不到就算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说不定呢他们会自己回来。”唐喻笑了起来,他丢了的不就自己回来了么,“擦擦脸,妆都哭花了。”
唐喻很内疚,之前那么欺负她都没事,今天却被老太太给弄哭了,就不该留下她一个人。
哄了小的还得哄老的,这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娇滴滴的主,心眼还小的很。忻夏麦不想让唐喻为难,主动去老太太脚边蹲着道歉,像一只乖弱的小猫。
李老太太一看忻夏麦哭过,心也软了,还指着唐喻责怪:“肯定是你不好,叫她哭了,是不是?”
“是是是,都我不好。”唐喻哭笑不得,只能认栽。
李老太太继续吩咐:“我不要下去吃什么晚宴,你叫人把吃的送房间来,大麦也别下去吃了,那些人有什么好见的,她都不认识见了你叫她说什么啊?”
“好,我亲自去安排,什么人也不见了,咱们一家人要个小包间吃团圆饭,成不成?”唐喻看了下时间,五点开席的话他还能吃上一口,六点半他得出现在红毯上。
李老太太终于笑了,使唤唐喻快点去安排,她喜欢吃的松鼠鳜鱼必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