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忍,却还是开口:“死了。”</p>
暴乱开始时,那对母子想趁乱逃。</p>
但等被发现时,已经被割断了咽喉被扔在一处巷尾,偎依在一起。</p>
谢云霆恨极了这母子被人收买利用盛愿的善心来欺骗她,利用伤害她。</p>
却也知道,盛愿一定会为他们伤心。</p>
果然,话音落下。</p>
一颗浑圆的泪珠顺着盛愿的眼角落下,很快隐进被子里消失不见。</p>
哪怕知晓被坑骗,可盛愿还是没有一丝一毫怨怼那对母子,那孩子来求助时眼里的求生欲做不得假。</p>
她也曾经同那孩子一样,为了抓住活下去的机会不惜一切,她们这样的人如同浮萍脆弱无依,自在那些高台上的贵族手指间随意玩弄的玩意。</p>
“我让人好好安葬了他们,等出宫后就带你去看。”</p>
谢云霆忍住想要轻吻她的念头,低声哄着怀里的人,抬手将盛愿的眼镜合上,给足了安全感:“睡吧,我就在这不走。”</p>
伸手按在盛愿后颈上一处,带着巧劲轻轻揉动着,微凉的指尖贴在皮肤敏感的位置并没有很突兀,反而让盛愿原本如同浆糊一样浑浊沉重的脑袋更加昏昏欲睡。</p>
明明心里还记得有个非常重要的话要告诉谢云霆。</p>
可不过几下,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彻底昏睡过去。</p>
谢云霆缓缓抽回手,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原本空落落的一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只剩下满足。</p>
屋外明明晃晃从远到近亮起一盏灯笼烛火。</p>
来人站在门外也没敲门的意思,只是静静候着。</p>
谢云霆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眼眸,替盛愿掖好被子俯下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停顿了一会才重新站直了身子轻声低喃:“咱们往后会有很多时间好好说话。”</p>
随后再不迟疑,轻手轻脚关门出去。</p>
门外的内侍见他从盛愿住处出来也毫不意外,目不斜视,只盯着地面,恭敬的行礼:“解毒的药师已经到了,小公子随奴婢来。”</p>
随后就幽幽在前头领路。</p>
两人穿梭在皇宫里,一路转了几道宫墙,避开了所有侍卫停在了御药房偏殿,那宫人就停下了脚步,推开门将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p>
“谢公子,请。”</p>
谢云霆接过灯笼,沉默的转身进了房。</p>
入眼就是一个烧的正旺的药罐子旁站着几个蒙着面的医官。</p>
哪怕只露着眼睛,都挡不住他们吹胡子瞪眼睛满眼的不爽。</p>
这么晚的夜,医官的年岁一个个也早都年过半百,平日多上几阶台阶就腰酸背痛的喊着累,更何况,他们三位早就不理御药房的事了,早早被官家安置在外颐养天年。</p>
如今一个个被宫里的侍卫捂着嘴醒,都顾不得穿好衣服就被带进宫,还以为是官家或是后宫那味娘娘遇着了棘手的病症。</p>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都见不到人,此时见着来人不过是谢家的人早就憋足了不满,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宫里恐惊着官家,早就破口大骂了。</p>
“各位医官,这么晚还叨扰,实在惭愧。”</p>
谢云霆身姿弯弯折了折,格外认真行了一个全乎的礼,以他的身份,见这些医官虽然需要敬重有礼,但远用不上如此大礼。</p>
如此郑重,让这些人原本的不满也堵在胸口,心里反而多了些思量。</p>
早就听说谢家大公子温润如玉,二公子混世魔王般嚣张。</p>
如今来看,传闻好似并不可信,一时间心里顺畅了不少,上下打量了一番谢云霆见他好胳膊好腿进来的,迟疑片刻缓缓开口:</p>
“身为医者自然没什么托辞,只是谢小公子的伤我记得已经处理过,怎么大晚上又让陛下把我们这些老东西喊来了。”</p>
“是啊,我还以为是缺胳膊断腿的,一喊还喊了我们三个来。便是当年太后病榻前,也不愿兴师动众,每次只留我们其中两个侍疾。老夫实在好奇谢小公子到底生了什么要命的顽疾能比太后脸面更大?”</p>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谢云霆的鼻子说他算什么东西,居然越过太后的规格。</p>
谢云霆只淡淡笑着。</p>
并没有分辨。</p>
自顾自找了三人面前的凳子坐下,慢条斯理挽起袖口,将手腕放在桌子上。</p>
见三人还是不动。</p>
谢云霆冲着胳膊挑了挑眉头,“来都来了,三位不得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无病呻吟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样骂我也能更有底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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