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刺青上的那道伤最重最显眼。</p>

她缓缓伸出指尖拂过刺青上的羽毛，那里被人一剑划伤以后，出现了一道血肉翻飞的沟壑。</p>

“不管是上好的疗伤药还是别的什么，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拿来用的。”</p>

郑晚瑶说这些话的时候，漆黑眼眸里的神情复杂无比，她以为卫渊是不舍得那些药。</p>

毕竟从前青年人受伤的时候，郑晚瑶不过是将能够肉白骨的药物给他用，卫渊就能跪在地上一天一夜不起来。</p>

还有上次送给他护心镜的时候，其实那些对郑晚瑶来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卫渊却如获至宝，甚至觉得僭越。</p>

一个人卑怯到骨子里的时候，即便是给他一块平白无奇的骨头，对方都可能咬着送回来。</p>

郑晚瑶从很久以前就察觉到了这点。</p>

她想要的是爪牙与鹰犬没错，但前提条件是对方要足够锋利。</p>

“属下知道主上的好意。”</p>

卫渊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有些微愣。</p>

他并非是蠢货，所以即便在感情上再迟钝，也能够意识到郑晚瑶是在关心自己。</p>

即便对方语气听起来再冰冷，可是却有一种就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关心则乱的感觉。</p>

这种情形卫渊其实见过很多次。</p>

但大部分都是关于裴小将军，那少年向来热烈张扬，所以经常会做些莽撞的事情，以至于郑晚瑶虽然表面上对他多有训斥，但是卫渊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p>

所以当他意识到了那些关心和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卫渊第一反应并非是欣喜，反而是想要逃避。</p>

当初进金吾卫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过，暗卫就是忠心耿耿的狗。</p>

一旦忠犬没了獠牙，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下场就只有被丢掉。</p>

“关于当初受伤的事情没有说出口，并非是因为疗伤药或者是别的什么赏赐，而是因为属下无能，导致主上亲手刺下的图腾被毁。”</p>

卫渊掌心紧紧攥着，力道过深，以至于留下了几道鲜明的痕迹。</p>

可他自己却仿佛感受不到。</p>

“属下知错。”</p>

他想要转过身跪下，然而肩膀却被郑晚瑶按着压根就无法动弹。</p>

“你还真是内敛。”</p>

郑晚瑶神情相当复杂。</p>

她掌心之下的肌肤此刻正在紧绷着，从她俯视这个角度来看，依稀能够看见卫渊线条流畅的手臂，而旁边就是轮廓分明的胸膛。</p>

青年人的身形薄而不瘦，他此刻由于是跪坐在软榻上，所以两只手握成拳放在了膝盖。</p>

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局促不安。</p>

郑晚瑶很想问问他，只不过是刺青图案而已，难道就比性命还要重要吗？</p>

他们之间相处早就超过数十年，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必那样在意所谓的教条。</p>

可是那些话却并未问出口。</p>

她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p>

郑晚瑶胸口堵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些情绪。</p>

她只是缓缓将纱布缠绕在他后背，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青鸟而已，以后有的是时间重新刺上。”</p>

卫渊愣怔，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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