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好话,美景皱眉,可是听着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是遗言?</p>
不等她多想,宋凉臣已经将屏风给搬了过来,将整个床榻都挡住,外头的人进来,都低头看手里提着的水,没敢四处多看一眼。将浴桶里的水重新换过,又将热了的晚膳放在桌上,才重新退出去。</p>
美景蹦蹦跳跳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玄色长袍出来,坐在桌边看着桌上丰盛的晚膳,只觉得肚子咕咕叫,提起筷子夹了肉要吃,才想起来自己的舌头还伤着。</p>
“怎么了?”宋凉臣挑眉:“不想吃肉吗?”</p>
摇摇头,美景指了指自己的嘴:“好像没法儿吃重油的东西。”</p>
微微皱眉,宋凉臣伸手捏了她的下巴过来:“张嘴看看,怎么咬的这么严重?”</p>
“…不用看了,你又不是神仙,看两眼就能好的?”翻了个白眼拿开他的手,美景扫了扫桌上的菜,挑了两个素的淌了茶水,和着茶泡饭一并吃了。</p>
宋凉臣看得皱眉,也没多说什么,晚膳之后带她出军营去走走。</p>
离落河边秋风凉爽,今夜天上星辰也繁多,两人就在军营里头瞎晃荡。</p>
“我走之后,宋凉夜怎么突然反了?”找不着话,宋凉臣便开口问了一句。</p>
美景道:“他是图谋已久,各处的人都笼络在了一起,怕就等着你走这一刻呢。不过你放心吧,王爷已经被叶青成他们救走了,宋凉夜应该没有什么能拿来威胁你的东西了。”</p>
眼眸微亮,他侧头:“父王不在贯城了?”</p>
“不知道还在不在。”美景想了想:“叶青成看起来也是聪明人,总不会让王爷再处于危险之中便是。比起王爷,妾身更担心的是郡主,自她说去上山祈福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p>
“父王没事,瑞雪便更安全。”宋凉臣笑了笑:“还是她传信告诉我,说宋凉夜已反,并且帮我在纵城准备了兵器和军队补给。我让赵丰年去与她汇合,算算日子,应该快见到了。”</p>
赵丰年?美景一愣,想起宋瑞雪抱着花容的腰哭泣的模样,下意识地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赵世子怎么也来了燕地?”</p>
宋凉臣道:“瑞雪给我的山河符,虽然能借赵地之兵,但始终还是要赵将统帅,赵王让他来的,虽然人有些刻板,但治军方面尚算不错。此番五万军,加上我现有的兵力,足够打下贯城之战。只是…”</p>
突然想起点什么,他皱眉:“宋凉夜与京中某位将军的关系不错,不知会不会也借兵来。如今皇权旁落,丞相又伺机削藩,封地起战火,朝廷压根不会出面,只盼着我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p>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不想与宋凉夜一战的。</p>
美景想了想,问他:“如果宋凉夜占据贯城,又借兵来战,爷当如何?”</p>
停了步子,宋凉臣认真想了想,道:“那就只有再问赵地借兵了,此番去赵地,赵王颇为看重我,言辞好些,再许以回报,想必要借兵也不难。”</p>
都有安排和后路的话,她也就放心了。美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还有些惦记世子府的人,以及留在贯城的锦衣和玉食。</p>
两日之后,燕赵之军继续拔营前行。美景做男子装扮走在宋凉臣身边,带着头盔低着头,谁也认不出她来。</p>
行军到半路,后头的左军副将于稷河策马上来,低声道:“监军,有情报说,宋凉夜在我军里安插了细作,就在前日黎城分来的人之中。”</p>
黎城一处融合进来的降军和民兵都有,那么多人,怎么去找?宋凉臣摆手:“无妨,底层的士兵,想知道什么情报也难。”</p>
打仗有细作,一向是常有的事情,他宋凉夜那边不一样有他的细作么?</p>
“末将也觉得底层之兵不用担心,但是监军身边的人…”于稷河顿了顿,低声道:“还请监军多提防。”</p>
他身边的人?宋凉臣微讶,下意识地看了美景一眼,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于稷河道:“末将知道有些话监军可能不爱听,但自宋凉夜造反以来,世子妃一直伴他左右,情报都说,世子妃怕是…此番莫名其妙回来,末将担心监军中了美人计,故而提醒两句,若是不妥,您就当没有听过。”</p>
宋凉臣沉了脸,看他一眼道:“世子妃是冒命而回,何有莫名其妙之说?”</p>
于稷河皱眉:“当日城下,卑职也在看着,那万有利既然想用世子妃要挟您,又怎会给她身上放了绳子,叫她表演了那么一出精彩的逃命好戏?换了任何人来,都不可能做到世子妃当时那样的临危不乱,还保住了性命。末将始终觉得,事有蹊跷。”</p>
美景低着头没吭声。</p>
宋凉臣又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含笑地对于稷河道:“你说得没错,换了任何人来,的确都做不到。”</p>
这话乍一听,还以为是认同他的,于稷河松了口气,接着道:“监军能明白末将的担忧便好。女人始终如衣裳,您喜欢归喜欢,切莫将机密之事告之,也别太过亲近,毕竟…宋凉夜他…”</p>
多的话他也不好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传闻宋凉夜日夜将世子妃带在身边,恩宠有加。这样的女子,世子如何还能交心?</p>
心里有些火气,脸上却还带着微笑:“我知道了,多谢于将军提醒。”</p>
于稷河点头,放心地放缓速度走到了后头去。</p>
临风是知道美景在旁边的,将这些话都听了,忍不住就回头看看身后的世子妃。这背着自己向自己的丈夫说这些诋毁之言,是个女人都该气死了啊。</p>
沈美景抬头,脸上也没多少恼怒的神色,就幽幽地问他一句:“方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p>
莫名一抖,临风连忙小声道:“于稷河,原先于氏的爹。”</p>
“嗯,好。”她点头,再没多说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