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迷迷蒙蒙的烟雾,让我疑惑如同走入了仙境,远山近山都被笼罩在白雾中,到处雾气缭绕,雾中人影绰绰,一座精巧的小亭子飘荡在雾中。
亭中间的水晶桌子上摆着一副琉璃酒杯,杯中酒已斟满,血红的石榴酒,香飘四溢,远远地就能闻到。
举杯共饮的三个人,不,应该是一个人,一个人鱼还有一个鸟人,丁零、华琚和结弦。我走过去坐下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果香四溢,是南国的酒。
“怎么这么久?”华琚问我道。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去捞个人。”说罢,从怀里掏出那只小狐狸。
之前我以为的三重梦境,其实并不正确。
我们进入迷雾时就进入了丁零的第一重梦境,带有极光的梦境。当时只觉得那缕幽深的极光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没想到。
第一重梦境中我遇到了蘼芜,蘼芜带我进入结弦的梦境,让我知道梦境中会出现什么,怎样从梦境中醒来。更重要的是让我明白如何区分是在自己的梦境还是他人的梦境。
之后,遇到了凌南,那是第二重梦境,在这个梦境中,蘼芜引导我焚烧了禁锢镯,她也随之灰飞烟灭。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从她那里我没有感受到恶意。
前两重好似都是蘼芜想要打破丁零的梦境从而强迫出现在我梦中。
第三重梦境因为蘼芜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我当时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梦境的错觉。特别是结弦提出要去丘陵地带找狐族,而且在这个梦境中又有晴杞梦境的错入,让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在现实中,在凌南死去的那一刹那就离开了梦境。
但其实,在火山之下的熔岩洞中才是丁零的第三重梦境。
只是这第三重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和现实完全融合在一起,我甚至都怀疑那不是梦境,而是一个跨越千年的一段记忆。
眼前的华琚,对饮中脸上洋溢着一股淡淡而清晰的女人特有的神韵,醉了自己,迷了他人。而对面的丁零,虽也是满面笑意,却不见曾经眼中泛着水灵的少女气息。
我问丁零“原本要杀我们的,为什么现在又在一起喝酒了?”
丁零笑着说“没办法,华琚太强大了,打不赢,只能伏小做低。”
“你怎么发现那是一个梦境的?”丁零问道。
“一开始的执念是华琚不会死,所以去看拜师法印,那是一种血盟,如果一方死去,法印就会消失,可是它没有。
第二点就是,结弦的隐翅在战凌南的时候出现过,那是梦境中。这次再出现我就更加确定是在梦中。”
“虽是如此,连着被捅死两次,还真有点心有余悸呐!”结弦啜了口酒,“死亡真的是个令人恐惧的感受。”
“你去哪里捞的这个小狐狸?”华琚问道。
“一个寒洞中,具体哪里现在脑子里不是太清楚。”
“那也用不了这么久,又遇到什么事了么?”华琚道。
我看着华琚,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抽离了她的记忆,那条无有心肝、自由自在的小人鱼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我要抽离她的记忆,我的脑海里为什么只有那条小人鱼的记忆,以后的呢?
那个凌南,华琚的师父凌南呢?
“可能有点迷糊吧,一时没反应过来,层层叠叠的梦境,到最后才想清楚的。”我没有问华琚关于那段记忆的故事,不知道怎么问,也有点不忍心问。
只是看着华琚,脑海中尽是那条可爱的小人鱼,不禁笑了一下。
“笑什么?”华琚问我,“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眼神?我什么眼神?
“好了,不说那些了,我这里困不住你们,迷雾深林这一关你们通过了。”丁零的嘴角掠过一丝悲凉。
“后面还有什么?”结弦问道。
“重重险阻。”丁零说道。
“没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么?”我期望的眼神看着丁零。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是个东荒沃野最普通的人类。”说罢,丁零沉默没有再说话。
我再看那片迷雾,它已消失在重山和云层背后,仿佛我们经历的是海市蜃楼。太阳完全沉下去了,周围的山全隐匿到了夜色之下,我们离开后,浓厚的雾气又弥漫上来,在丁零渺小的身边涌动。浓雾突如倾泻的瀑布,洪荒猛兽般吞噬了一切东西。
她不过是个东荒沃野最普通的人类,生死不由己,现在连梦境都不属于自己。丁零死后,她唯一的一个自己的梦境破碎了。很可惜,没有来的及将梦境送给博泽。
我们通过了雪山的第一个关卡——一个曲折荡漾有奇幻异常的梦境世界。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决,梦境中经历的内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
我曾经逆转过启世,覆灭了南国,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结弦是什么时候练成了隐翅?
如果那是我的梦境,为什么我的回忆里完全没有这些经历?
关于华琚的记忆,还是小人鱼时的华琚的记忆,为什么会被我抽离?
这些都随着丁零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么?
“别看了。”结弦叫我,“往事都已成烟,再回首也没有用。专心面对下一个困难吧。”
我不甘心的转过头,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迷雾森林,又行了几日,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群山,终年覆盖积雪,肆虐寒风。层层叠叠的群山,终年不化的山顶直伸天际,我们要抵达的雪山就在这群山脉的尽头,像蒙着轻纱的妙龄少女,美丽神秘的悬浮在半空中。
站在这里,只感觉自己是站在大海边的礁石上,那些山,全是冰海冻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