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提议去她家吃饭，而周舟今天一天早上从锦州到京平，下午从京平到锦州，这来回一路奔波，中午又没怎么吃，早就感到饥肠辘辘，就抱着周二水坐上赵泉的车。</p>

路上，赵泉突然想到立案的事情，开口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就听到周二水奶声奶气的回答，“爷爷，小点声，妈妈太累了，睡着了。”</p>

师母从副驾驶扭过头，轻声问周二水，“二水，伤口还疼吗？”</p>

周二水特别小声，“奶奶，已经不疼了。”</p>

“那二水宝贝，你告诉奶奶，为什么要推那个小朋友呢？”师母循循善诱。</p>

周二水扭动着小脑袋，悄悄地看了眼周舟，</p>

“奶奶我们悄悄说，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妈妈会难过的。”</p>

“是会让妈妈难过的事情吗？”</p>

“嗯。”周二水点点头，“是会让妈妈很难过的事情。”</p>

“那是什么？”赵泉夫妻其实有点猜到了。</p>

果然，就听周二水说：“他骂我没有爸爸，我和他说我有爸爸，他就偏说我没有！”</p>

说到这个，周二水虽然还是小声嘀咕，可却还是不开心得嘟了嘟嘴，“他就是个白痴，又不是靠妈妈一个人就能把我生出来的，可他还一直说一直说，我就生气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架了。”</p>

周二水乖到让师母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她的确不赞同暴力，所以正想鼓励一下周二水的反思，就听到赵泉很是鼓励的说：“二水宝贝，是那个小胖子做得不对，下次遇见这些人，你就要骂回去，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下，爷爷教你怎么合理有据地用语言气死别人。”</p>

师母皱了皱眉，“二水，别听你爷爷的。”</p>

周二水小脑袋和啄木鸟一样点了点，“奶奶，爷爷，你们要答应我，一定不告诉妈妈噢，妈妈会难过的。”</p>

“那二水难过吗？”说到单亲家庭这事，师母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几次她和赵泉俩人在家的时候，二老就会习惯性地聊起二水，然后习惯性地骂那个男人，算什么男人啊！把这些养孩子的苦都留给周舟。</p>

“不难过！”周二水却丝毫没有单亲家庭小朋友的敏感和自卑，他特别乐观，像个小太阳，“妈妈给了我足够的爱，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马上要回来了！”</p>

周二水真的不觉得少个爸爸是多么不能承受的事情，他幼儿园的伙伴经常被他爸爸揍，可他的妈妈从来不会揍他，只会笑眯眯得不给他看动画片……</p>

到了赵泉家的车库，周二水把脑袋轻轻贴在周舟的颈窝处，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妈妈，起床啦！妈妈，吃饭啦！”</p>

周舟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像是被车碾压而过，疲惫与酸痛从眼皮开始，蔓延全身，她挣扎着睁眼，就看见自己儿子可爱又精致得小脸和那块扎眼极了的纱布，她就又觉得心疼，她抱着周二水，又亲又摸，“儿子，还疼不疼？”</p>

“不疼不疼！”周二水像是个蚕宝宝，黏着周舟不放开。</p>

周舟只能抱着他，跟着师父师母上楼了。</p>

赵泉是三层的别墅带着车库和地下室，客厅是两层的挑高，能看见二楼的走廊。</p>

“周舟，你带着二水，我简单做点。”师母套上围裙，不给周舟反对的时间直径走向了厨房。</p>

周二水腻歪在周舟身边，妈妈妈妈得喊个不停，可没一会，就被赵泉的围棋游戏吸引过去了，缠在赵泉身边，爷爷爷爷叫个不停。</p>

周舟坐在沙发上，微微有些发愣，她的目光紧紧贴着周二水，看着他弯着眉眼笑呵呵得，看着他嘟着小嘴在那边“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她愣了又愣，从前不那么觉得，如今一看，周二水越长越像程鸿渐。</p>

程鸿渐是双眼皮加长睫毛，眼睛深邃像是藏着星星，而周二水也是，他的眼睛和眉毛精致得不像是黄种人，倒有点像外国小孩，鼻子与程鸿渐更像……周舟到吸一口冷气，竟然越看越相像。</p>

这么一想，周舟不免有些气恼，她尽心尽力养了周二水快七年，竟然丝毫没有近朱者赤的牵引作用。</p>

反倒与程鸿渐如此像，基因的作用真是可怕。</p>

想起程鸿渐，她就想起他的那些话，她想起大学时候，教授课前念的那些诗，她也曾一首一首誊写在本子上，可时光如梭，那个写着诗的本子早已不见。</p>

只是见程鸿渐的那些话，她才记起那个诗句。一句一句，竟成了现如今的照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