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带着二水回到锦州，来不及休息，下午就要送二水去上课，二水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在回校前，一定要带上他刚得的金牌。</p>

这种小虚荣心让周舟有些忍俊不禁，送二水到学校，看着他像只小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得走进校门，终是让周舟笑弯了眉。</p>

等回到律所，先去见了赵泉，追悼会赵泉没去，之前广江大学的专车过来，他坐上车送了老友一路，直到他们相识的大学。</p>

周舟敲门而进时，就发现赵泉望着窗外发呆，突发的事故像是一把锤子锤向了他的脊骨，此刻周舟看去竟然只看见他从未有过的疲态。</p>

“师父。”周舟轻轻喊了一声。</p>

赵泉回过神来，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回来了啊，坐，我有话和你说。”</p>

周舟乖巧坐定后，赵泉给她泡了一杯白茶，白茶甘甜，倒是很合周舟的胃口，就听赵泉说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p>

“快了吧，把外国都玩了一遍，大概一周后就回国。怎么了？”</p>

“你和程鸿渐的事，你怎么想？”</p>

“我们挺好的。”周舟愣了愣，说完话又强调了一遍，“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只是他最近身体刚刚恢复，我准备把现在手头的工作结一下，先去京平照顾他一段时间，正巧我爸妈回来可以在锦州照顾二水。”</p>

“我和你师母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异地的问题，原来我们一直想锦州是你的故乡，也是二水从小成长的地方，何况你还是独女，远嫁总怕你吃苦受累，可现在，嫂子一个人孤身在京平，虽然老刘也带出了好些个学生，最亲的却还是这个才带回国没多久的程鸿渐，我和你师母商量过，如果可以，等你爸妈回来，我们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关于程鸿渐无法到锦州的原因。”</p>

说到这里，赵泉脸上浮现了一丝别扭和尴尬，“只是委屈你了，当然，这说到底还是你们俩的事情，我们只是希望你考虑到这点。”</p>

周舟摇摇头，“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让程鸿渐来锦州，他在京平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如果需要做出选择，我会选择带着二水去京平。”</p>

对于周舟而言，她经历了失而复得，在那种强大的情绪起伏中，周舟早就做出了妥协和退让，如需要，她愿意陪着他。</p>

准备从赵泉办公室出来时，看着又陷入发呆的赵泉，周舟忍不住说了句：“师父，节哀顺变。”</p>

赵泉愣了一下，突然苦笑了一声，“痛苦总会稀释，日子总会过下去，活着的人还是会继续活下去。”</p>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周舟，我想退休了，我老了，我的脑容量有限，我害怕记太多的案子，反而把重要的人忘记。离开的人最怕的不是太让人难以承受的悲痛，而是终有一天会被人忘记，我害怕啊，我害怕有一天，我都不记得他了。”</p>

周舟愣了愣，她的手攥着门把手，沁出一手的汗，她觉得一阵心疼，只能别过头去，不让眼中的湿润被师父看见。</p>

“师父，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p>

“你去忙吧。”</p>

给赵泉关上办公室的门，周舟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回过神。</p>

前台同事找她，“周律师，有人找。”</p>

周舟推门而进时，就看见立在窗前角落里的少年，他刚刚交了罚金获得缓刑，也是周舟法律援助对象。再转眼就看到合伙协议纠纷的秦先生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游。</p>

“周律师。我可终于见到你了。”秦先生从游戏中抬眼，笑嘻嘻地说了一句。</p>

那个少年也对周舟行了注目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