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沉默片刻,皱紧了小眉头:“我能怎么做?”</p>
胭脂道:“咱们回去找他们说清楚,您不是被赶出来的,是他们魏家欺人太甚!”</p>
话说出来,胭脂自个儿都觉得不可能,自家主子这性子,哪里会跟人争这些?</p>
“咱们还是歇着吧,这事儿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未央指了指旁边的脱壳机:“你先把这个货送了,收货款两百两,下午我要同三姨娘去洗衣坊看看。”</p>
冷静了下来,胭脂点头,拿出账本看了看。</p>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都吓了一跳,这才短短几天,卖出去几件大的机巧而已,竟然就赚了五百两银子了,还有几百两的货款没收。</p>
照这样下去,还管什么流言蜚语啊,赚够了银子,主子想去哪儿都行。</p>
“奴婢这就去。”</p>
未央点头,看着她把东西一件件运出去放上马车,自己就坐下来继续画原理图,画着画着就有点走神。</p>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原先是为了保住名节,所以急忙嫁给了魏羡渊。可现在,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是会有很多人戳她的脊梁骨,那早知如此,她何必嫁这么一遭?</p>
脑海里浮现出魏羡渊那张脸,未央停下了笔叹息。这个人啊,好起来让人觉得特别能依靠,不好起来,又让人抓不住猜不透的,怪不得祁玉公主不愿意嫁给他,谁知道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万一不小心喜欢上这样的人,那可就倒霉了,前路茫茫,不知所终。</p>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魏家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她再想起顾秦淮,心里没那么疼了,也不会还抱着什么妄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顾秦淮,注定已经回不了头。过了这么久,她终于该接受这个事实了——她与顾秦淮,踏上的是两条方向不同的路,终将越走越远,无法再相遇。</p>
“你一个人吗?”顾秦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p>
未央一愣,继而摇头低笑,瞧瞧她每天都在想什么,连幻听都出现了。</p>
“未央?”顾秦淮踏进门,深深地看着她:“我来看看你。”</p>
眯着眼睛盯了桌上的机巧图半晌,杜未央缓缓抬头看向门口。</p>
顾秦淮穿着一身官服,好像是刚从朝堂上下来,眼眸一如往常地深邃,让她看不明白里头的东西。</p>
“顾驸马?”怔了怔,未央挑眉:“您怎么来了?”</p>
被她这称呼一堵,顾秦淮微微垂了眼眸:“听说你回家了,我有些担心。”</p>
未央失笑,有些不能理解地起身:“我现在与你好像没什么关系,至于让你亲自登门,说担心吗?”</p>
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温柔,哪怕不喜欢,也总是显得很关心的样子,一张没表情的脸下头,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这样一看,还不如魏羡渊呢,起码他有什么都显在脸上,一目了然。</p>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顾秦淮皱眉:“是我的错。”</p>
学着魏羡渊的样子挖了挖耳朵,未央觉得有点好笑,睨着他道:“驸马的胸襟真是宽广啊,不关您的事也能往自己身上揽。我回家是因为想家了,跟谁都没有关系。”</p>
“未央。”完全没理睬她的话,顾秦淮深深地看着她问:“你还愿意嫁给我吗?”</p>
有那么一瞬间,未央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他们回到了一个月以前,谁也没成亲,顾秦淮来跟她求亲了。</p>
然而,看了看他身上的朝服,未央清醒过来,歪着脑袋盯着他问:“您要同公主和离了吗?”</p>
“……”顾秦淮摇头。</p>
“不和离,却问我愿不愿嫁给你。”未央失笑:“也就是说,您想纳我为妾?还是在我已为人妇的时候。”</p>
“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顾秦淮道:“人言可畏,魏羡渊也不是个良人,你不如就趁机和离,嫁给我,反倒是能走一条宽敞点的路。”</p>
心口慢慢凉下去,未央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一点也不像原来疼她爱她的顾大哥,倒像是一个商人,在跟她讨价还价,仗着她的喜欢,把她的价格压到了最低。</p>
莫名地觉得悲凉,未央扯了扯嘴角,深深地看着他道:“不劳您操心了,等我在杜家住够了就回魏府。”</p>
“未央。”顾秦淮皱眉:“我是为你好。”</p>
慢慢走过去,推着他站到门口,未央道:“曾经我很傻,你说你最尊敬的人就是你师父,所以我就想办法学你师父会的东西,造机巧、通医毒、算八卦、下围棋。这些东西都不是因为我喜欢才做,而是因为我想得你的夸奖,想让你高兴。”</p>
微微一顿,顾秦淮颔首:“我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