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萤，你把沈萱带到什么地方了！为什么她不在家？”</p>

听筒里传来冷厉的质问，沈墨白的嗓音像是裹着冰：“小聪病情复发急需用血！血库的存血不够！马上带她来市立医院献血救人！”</p>

江流萤握着萱萱冰冷的小手，眼神空洞麻木，脑中还回荡着先前医生说的话。</p>

“江小姐，我们也很想救您的女儿，可是她失血过多，又是稀有的孟买血型，恰好还有一个跟她同血型的孩子也出了车祸，整个血库的同型血都被调过去了。”</p>

“请您节哀，那个孩子的父亲很有权势，我们真的尽力了……”</p>

嗓子眼里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要盖过女儿身上的血腥味。</p>

原来医生口中那个孩子，是沈墨白那位白月光的儿子，季聪。</p>

她早该想到的，季聪有先天性的凝血障碍，稍微受一点伤就需要输血抢救。</p>

得知孩子出车祸，血库的血却都被紧急调走时，她疯了一样给沈墨白打电话，想让他想办法找到血源，可他一个都没有接。</p>

她在手术室门口祈祷出现奇迹，可等来的，却是女儿被白布包裹的尸体。</p>

电话那头，沈墨白听她沉默，嗓音更冷：“江流萤，你聋了吗！”</p>

江流萤握着手机，一字一顿平静问他：“刚刚你不接电话的时候，是在陪着季聪和季清月吗？”</p>

沈墨白听见这话，语气更加焦躁不耐：“那又怎么样？聪聪现在生命垂危，你还在想这种拈酸吃醋的事？”</p>

“我当初真不该娶你这个恶毒狭隘的女人！也不该让沈萱出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带沈萱过来救人！这本来就是她欠小聪的！”</p>

江流萤的心寸寸冷下来，感觉掌心那只小手似乎也冷得浸骨。</p>

萱萱要是听见这话，一定也会很难过吧？</p>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孩子还有一丝意识，拉着她的手哭着喊了声爸爸。</p>

她抱着她说爸爸会救她的，可那时他爸爸陪在别的孩子身边。</p>

江流萤惨然一笑：“萱萱在中心医院，想见她的话，就过来吧。”</p>

那端，沈墨白沉默一瞬：“你想说沈萱也生病了？”</p>

不等江流萤开口，他冷笑道：“这种时候，你还想耍手段在我面前博关注？江流萤，你真让人恶心！”</p>

“半小时内带沈萱过来！她就算快死了，你也给我把她带过来输血！否则沈夫人这个位置，你再别想坐——”</p>

嘟嘟声响起，沈墨白的声音戛然而止。</p>

江流萤呆坐在女儿床边，脸上满是泪痕，却再也哭不出来。</p>

等待抢救那三个小时，她的眼泪早就流光了。</p>

结婚七年，沈墨白不爱她这件事，她早就清楚了。</p>

毕竟在他眼中，她就是个恬不知耻爬床怀上孩子，逼他娶她的拜金女。</p>

所以他对萱萱也一直冷淡漠视，萱萱再怎么乖巧听话的示好，甚至主动说要给季聪输血，他也从没有给过萱萱一点父爱。</p>

但是她没想过，萱萱的生死在他面前都不足可惜。</p>

她不该嫁给他，也不该生下萱萱，让孩子跟她都受了那么多年委屈。</p>

天色渐渐亮起。</p>

江流萤联系了殡仪馆，帮萱萱化了妆，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条红裙子。</p>

可萱萱又瘦又小，穿着裙子也干巴巴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p>

常年给季聪输血，萱萱很小就贫血了，今天会出车祸，也是放学时忽然贫血昏迷掉队。</p>

她的萱萱一定很痛很害怕吧？是她这个妈妈失职，才让萱萱受那么多委屈。</p>

萱萱的小熊，小鸭子，整个房间的玩具她都带了过来。</p>

她和它们陪着萱萱，萱萱也就不会害怕了。</p>

看着女儿被推进焚化炉，江流萤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看她如何变成一抔黑灰，却又想再多看一眼。</p>

她的萱萱是小天使，知道沈墨白喜欢季聪，也只是自责说自己不够乖，才不被爸爸喜欢，还觉得救了季聪，沈墨白就会喜欢她们娘俩。</p>

可是错的从来不是萱萱，是她自以为能感化沈墨白的铁石心肠。</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