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猪油下的面，我们南安常做来吃。”</p>

李延德猛然皱了眉，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大约是那日出去赌牌，听了不好的话，满肚子气。</p>

他手一抽，抬手猝不及防就掀翻了姜琮月手里的碗。</p>

姜琮月僵在原地。</p>

“叫你少做那些乡下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到我眼前来了？”</p>

他翻身睡去，满身酒气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床榻跟着耸动了几下。</p>

汤散了一地，姜琮月在满室寂静里站了很久，只觉满心不知往何处去的迷茫和疲惫。</p>

在这侯府，步履维艰，可回姜家，没人欢迎她。她连银山都回不去。</p>

她就是这世上多余的一个人。</p>

许久之后，她才默默蹲下去把摔碎的碗捡起来，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在这途中，无数次眼泪几乎要滴到手上去，她都忍住了。</p>

等她走出去时，丫鬟才就着蒙蒙亮的天光惊醒：“侯爷回来了？夫人怎么不叫我们？”</p>

姜琮月把门关上，已经从容淡然，再也不会流泪。</p>

“他回来得晚，你们都睡了。日后他出去喝酒，灶上都留着火别灭，免得侯爷回来灶冷了。”</p>

薛成琰在姜琮月面前装着醉，说着私心的话，却猛然间见她眼泪簌簌落下来，怔了片刻，立时就慌了，醉也不装了。</p>

“怎么了？怎么了？”隔着朦胧泪眼，他又是手足无措、又是耐心地问着，看了看，手扶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p>

姜琮月捧着脸，竟然听到了自己一声抽噎声。</p>

她六年以来头一回，当着别人的面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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