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强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p>

包括王桂芬一开始的不习惯，但最后和他大伯的相濡以沫，磕磕绊绊的过了几十年。</p>

说老苏家人大小事都是王桂芬做主，说她每年都是村里的劳动先进份子，谁知道说的愈多，面前的这个大人物眼眶就愈发红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时间，苏大强简直摸不准对方的心思。</p>

王桂芬撩开帘子进屋时，</p>

瞧见的就是高老爷子强忍眼泪的模样。</p>

她心下大骇，直接跳到了对方面前，狠狠拧了把苏大强道：“干啥咧干啥咧！你不会是欺负他了吧？有没有点眼力劲儿的，俺滴个天爷啊，欺负谁你都不能欺负他啊？还想不想要粮食的……”</p>

最后一句话，王桂芬压得极低。</p>

她胳膊肘当然不会往外拐，在她看来，苏大强才是自家人，万万不能轻易得罪了财神爷，这关乎着全村人的性命。</p>

苏大强被自家婶子一顿骂，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就在王桂芬绞尽脑汁想要哄高老爷子开心时，对方冷不丁的抬眸，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桂芬啊，这些年你受苦了。”</p>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俺早些年过得可比现在好，俺家那口子会疼人，饿不着俺。”</p>

“……”</p>

气氛一度凝滞，直到高山月的到来打破氛围，王桂芬摆了摆手，讪笑道：“你们爷孙俩聊，俺去准备东西。”</p>

她直觉高老爷子的情绪不对，这不是她能摆平的事情，逃跑是上策。</p>

对方溜之大吉，还拽走了傻傻的苏大强。</p>

高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半响，空阔的村委办公室，高湛冷声吩咐：“和建设联系，让他去粮站找老蒋。”</p>

高山月双手抱臂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爷爷，你不是因为我才对见山他们推心置腹吧？仅仅因为你喜欢王奶奶，就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那晚念念离开时，神情有异，我没机会问她，现在倒是可以问问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p>

“你爸爸并非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p>

“知道。”</p>

“这辈子我只和一个人好过，那个人就是你苏家奶奶……”高老爷子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p>

原本淡定看戏的高山月倏地一下就站直了身躯，“你的意思是见山，见山他们……”</p>

“就是你想的那样。”高老爷子半点都没有掩藏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你和我都是一家人，山月，去帮着你奶奶认真准备准备，我想好好给那孩子上个坟。”</p>

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