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回到承乾宫时，瑾妤正和林秀在院子里玩绣球。</p>
“额娘~”</p>
见着安陵容回来了，瑾妤飞扑了过来，在安陵容身前约莫一尺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牵着她的手，问道：“要玩吗？”</p>
她手里拿着绣球，兴致勃勃。</p>
见着女儿热络的模样，安陵容自然不忍心拒绝，饶是在养心殿里待了一早，又看着昌嫔和皇后那儿的一场大戏，还是想陪陪女儿。</p>
“好。”</p>
安陵容接了过来，便往后走了几步，准备将绣球扔给瑾妤。</p>
“接好呀。”</p>
安陵容才丢出去，身后水苏急匆匆回来，小跑到安陵容身侧，禀报道：“娘娘。宝华殿那边来的消息。”</p>
“说是皇上病了以后，贞贵人原本是想去皇上跟前侍疾的，却被皇后和昌嫔的人拦在外头，她无法，只能去宝华殿祈福。”</p>
“谁知刚刚跪了一会儿，人却晕了过去。偏偏太医们都在皇上那儿呢，无人看顾贞贵人，她那儿的宫人，便求到咱们承乾宫来了。”</p>
“娘娘，要派人过去看看吗？”</p>
贞贵人在宝华殿为皇上祈福，跪得晕了过去？</p>
安陵容微微一蹙眉。</p>
她瞧着，也不像是个对皇上多么情深义重的人，好端端的弄成这样……</p>
想到贞贵人因康答应之事深受牵连，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得到皇上召见，俨然失宠，安陵容也就想通了。</p>
贞贵人这是在为她自己博一个机会呢。</p>
想到自己之前与贞贵人多少有几分龃龉的事情，安陵容心头难免有几分烦躁，说道：“她一番心意，来日等到皇上好些了，自会和皇上倾诉一番衷肠的。”</p>
“要是因此病得厉害了，岂非更惹皇上怜爱么？咱们何必搭理她呢？她也是，宫里还有端妃、齐妃和敬妃，怎么就巴巴地求到我这儿来了？”</p>
安陵容手里又没有管理后宫的职权！</p>
她该去咸福宫找敬妃才是！</p>
想着，安陵容又觉得不妥，吩咐道：“为免真的出什么乱子，你还是跑一趟太医院吧，瞧瞧有无人得空能去看看她。”</p>
有人便罢了。</p>
要是无人，那也只能说贞贵人如今实在是不受重视，她自己也没那个能力支使这些个太医们了。</p>
“是。”</p>
水苏应了，转头出去。</p>
不一会儿，安陵容还陪着瑾妤玩着的时候，水苏回来了，禀报说太医院现在空无一人，都聚在养心殿里呢。</p>
连懂些医理的药童都纷纷被叫过去养心殿里帮忙了，实在是找不见人，没法子帮贞贵人了。</p>
“差人送些补品也就是了。”</p>
安陵容吩咐完，见瑾妤玩得额头上都有些微微出汗了，就叫菊青先带着瑾妤下去洗洗。</p>
她也累了。</p>
想休息一会儿，用午膳。</p>
转头回了屋里，才不过刚坐下，杏儿那儿倒了一杯热牛乳过来，安陵容拿起杯子，闻见浓郁醇厚的奶香，正欲喝下去，不远处的地方，便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p>
！？</p>
安陵容险些没拿稳手里的杯子。</p>
杏儿眼疾手快过来，扶住了她的手，凝眉往窗外看了看，忽然睁大了眼，惊讶道：“听着声音……”</p>
“有些像是，从钟粹宫里传出来的？”</p>
钟粹宫？</p>
正好，就在承乾宫的北面，两座宫殿不过隔了一条宫道，从承乾宫后角门出去便是钟粹宫的大门，是很近的。</p>
那里头，贞贵人和康答应，不过眼下康答应已经死了，就只剩下贞贵人一个人住在里头了。</p>
“……”</p>
安陵容看着杯子里的牛乳呆了呆，到底是叹了口气，道：“过去看看吧。”</p>
又闹什么幺蛾子呢？</p>
起身披上披风，安陵容带着杏儿一同往钟粹宫去。</p>
才到门口，安陵容就惊了惊，只见钟粹宫门口，太后的仪仗竟是停在这儿的，边上还有几个宫人正在候着。</p>
太后来了？</p>
“柔嫔娘娘吉祥。”</p>
那些个宫人们看见安陵容来了，纷纷上前行礼，安陵容勉强应一声，再顾不得那样许多，一走进去，果然就在偏殿门口瞧见了时常跟在沈眉庄身边伺候的采月。</p>
看来，沈眉庄也在。</p>
“柔嫔娘娘！”</p>
采月见安陵容来了，匆匆忙忙凑了上来，不等安陵容问，就解释道：“贞贵人那儿也不知怎么了。”</p>
“说是在宝华殿给皇上祈福身子不适，差人请太医，又求您帮忙，竟无一人愿意帮的，她的人便求到了慈宁宫去。”</p>
“本来我家娘娘陪在太后身边，是不敢叫太后那么快知道皇上病了的事情的。结果贞贵人一吵闹，太后就晓得了。”</p>
“太后动怒，令人还是过去瞧瞧贞贵人。谁晓得，太后正打算去养心殿时，一回头却听人禀报说，贞贵人小产了！”</p>
“柔嫔娘娘，卫太医也在里头。听说……是喝了卫太医的药以后才小产的。太后十分生气，现在奴婢也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了！”</p>
贞贵人小产？</p>
和卫临有关！？</p>
安陵容脑海炸了炸，这事儿可是从前不曾发生过的，是以先前安陵容听说贞贵人跪得晕过去，只以为她是为了复宠而专程设计的。</p>
怎么还小产了！？</p>
“我去瞧瞧。”</p>
她再顾不得什么，当即抬脚进了屋子里。</p>
屋内，有浓重的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安陵容才一走进去，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卫临。</p>
他垂着头，正道：“贞贵人体弱，这些日子又心绪不安，故而胎像并不稳当，先前还在宝华殿跪了两个半时辰。”</p>
“想来，那时贞贵人感觉不适的时候，已经是有些小产的症状了。微臣来得晚了，哪怕开了保胎药给贞贵人，也是于事无补，是微臣失职。”</p>
卫临重重地磕了几个头。</p>
上首。</p>
太后面色阴沉，看了看卫临，还未来得及说话，床榻上就传来了贞贵人声嘶力竭的控诉声。</p>
“我身子不适，早叫人去请太医了，你们都在皇上那儿，一个都不肯来！卫临，你若来得早一些，我的孩子说不准就能保住了！”</p>
“你又岂是失职，你简直罪该万死！”</p>
说到这儿，贞贵人便开始哭了起来，她身边的宫人不停地安慰着她，却也没什么作用。</p>
太后看得连连叹息。</p>
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p>
“太后。”</p>
沈眉庄一直在边上伺候着，现在一听事情始末，便道：“贞贵人有了身子，她自己都不晓得。”</p>
“还这样糊里糊涂去宝华殿跪着为皇上祈福，导致小产。这事儿，实在是赖不上卫太医。”</p>
这话一说出来，贞贵人的宫女就有些不服了。</p>
她暂且放开贞贵人，到了太后跟前跪了下来，不满道：“小主月信不稳，是以没能第一时间察觉。”</p>
“可这些日子，小主偶感身子不适想去太医院请太医，总是不见人影。温太医也就罢了，是伺候太后娘娘凤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