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并不宽阔，入门便见柜台后，一只顶天立地的药柜。寿安堂曾是医馆，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久无伤病之人光顾，柜上已蒙了尘。</p>

穿过无人照看的前堂，里面是一方窄小的四方院。</p>

日头正热，院子中央晒了一簸箕的葵花籽。一位粗布麻衣的老人坐在屋檐下，正晒着晨光悠哉悠哉在剥葵花籽吃。</p>

她似没听见声音，待李奉渊和刘大走近，影子落到眼前，她才抬头看。</p>

阳光照得她眯起了眼，她先是看了看模样端正的李奉渊，又看向落后李奉渊半步的刘大，瞧见刘大身上两把长剑后，神色也变得防备。</p>

她扶着柱子缓慢站了起来：“你们是谁啊？”</p>

李奉渊并没表明真实身份，而是道：“在下途经此处，天热口渴，想同您讨碗水喝。贸然叨扰，还请勿怪。”</p>

他语气缓慢而恭敬，可老人耳背，并没听清。她侧着耳朵大声问：“什么？”</p>

刘大重复道：“我家少爷说想同您讨碗水喝。”</p>

那老人还是没听清，她摇头赶人：“医馆不开了，你们去别处吧。”</p>

刘大轻叹一声，往老人身前迈近一步，似想附在她耳侧说。可老人一见他腰上的刀、手里的剑，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大步。</p>

李奉渊见此，食指指天，示意天热。随后抬手比碗，向老人做了个喝水的动作。</p>

老人看他模样端正，又无刀剑，稍微放下心来，点点头：“喝水是吧，好，好，等我片刻。”</p>

她转身回屋时，还略有些戒备地看了一眼手持利剑的刘大，而后才扶着墙慢吞吞进了门。</p>

一只老猫趴在阴凉的门槛后，甩着尾巴看着二人。李奉渊与它对视片刻，它冲着他轻轻叫了一声。片刻后，老人慢吞吞端着两碗茶水出来。她贴着远离刘大的门边出来，将水递给李奉渊，又伸长了胳膊小心将水递给刘大，似生怕刘大拔刀而出。</p>

刘大看她如此防备，才知李奉渊为何要把剑交给他拿着。</p>

若他二人方才一同持刀剑进门，怕会被当作擅闯的恶徒，将老人吓着。</p>

老人的目光静静扫过李奉渊的眉眼，忽而将他的脸和记忆中曾将李姝菀带走的李瑛对上了模样。</p>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子，你可认识一个叫小十七的姑娘？”</p>

她叫着一个李奉渊从未听过的名字，但李奉渊却清楚地知道她指的是谁。</p>

他看着老人希冀的目光，忆起李姝菀不愿与故人相认，面不改色地回道：“不认识。”</p>

老人似并没抱多大希望，她看李奉渊摇头，有些失落地接过茶碗，转身又进了屋子。</p>

李奉渊站在院中，抬眸扫视过这一方宁静安详的院子，从怀中掏出一大袋子钱币，弯腰将其放在簸箕中，同刘大道：“走吧。”</p>

刘大嘴里茶味都还没淡去，做好了李奉渊要和这耳背的老人促膝长谈的准备，忽然听要走，自是万分不解：“就这么离开了？少爷不再问些关于小姐的旧事？”</p>

李奉渊没说话，只是摇头。</p>

他朝刘大伸出手，刘大将佩剑递还给他，心头还是不明白：“不辞辛苦跑这一路，就只为看一眼？”</p>

李奉渊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看看李姝菀从前的落脚之处，见一眼她从前相伴的家人，就行了。</p>

事无巨细地打听一人的过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礼冒犯。</p>

李奉渊淡淡道：“往事已过，若将来有一日她将我看作可以依靠的家人，自然会告诉我她，何必多问。”</p>

刘大似明白了几分，轻点了下头，没再多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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