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深深看着她,退后半步,忽而屈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叩拜大礼,低缓的声音贴着地面响起:“祈宁今后不在母妃身边,望母妃保重玉体。”</p>
姜锦垂眸看着祈宁伏地的身影,片刻后,瞥了一旁站着的宫女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公主起身。”</p>
“是,娘娘。”宫女应下,快步上前,扶起祈宁。</p>
宫女跪地轻轻拍去祈宁喜服上的灰尘,祈宁正欲出门,姜锦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留住她:“噢,对了。”</p>
祈宁心中微动,回头看向她:“母妃?”</p>
姜锦勾了勾唇,难得露了抹笑:“女儿要嫁人了,做娘亲的总是不放心。”</p>
她说着,向一旁站着的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宫女招了下手,那宫女款步走近,向祈宁行礼道:“公主。”</p>
姜锦道:“除了嫁妆,娘亲也给不了你别的东西,黎画在本宫身边伺候了几年,脑子笨了点,但心却忠,你将她当作陪嫁丫鬟带去吧,有她在杨家照顾着你,本宫也放心。”</p>
这话姜锦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塞给祈宁一个身边人去杨家做眼线,分明是料定祈宁不会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闹得不好看。</p>
祈宁深知自己母妃的为人,早料到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p>
眼下听见这话,不仅不怒不恼,反而勾起抹笑,释怀般笑了笑:“多谢母妃好意。”</p>
她说着,淡淡扫了黎画一眼,走出了宫殿。</p>
天上层层阴云破开,泄下一道明亮暖热的日光。祈宁踏出宫门,站在日光里,回头看了一眼。</p>
姜锦仍立在原地,未送一步。</p>
日光照在屋檐,光影投落地面,檐沿化作一道斜长的线,割开了地面分明的光影,也分开了这对分别站在光影中的母女。</p>
华丽的喜服裙摆拖拽在宫殿的阴影中,长长的裙尾延伸至姜锦身前,仿佛被姜锦踩在了脚下。</p>
祈宁深深看了一眼她冷漠又华贵的母妃,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阳光下。</p>
仪队渐渐消失在宫道上,姜锦身边的宫女看着仍站在原处未动的姜锦,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娘娘……”</p>
姜锦望着长天叹了口气,她抚了抚鬓发,还是端着那高贵不可欺的神色:“这天底下的女儿啊,都不可倚仗,除了叫做母亲的难过,还有什么用。”</p>
她说着,看向宫女:“你说是不是?”</p>
姜锦埋怨女儿,做奴才的却不能顺着话讲。宫女沉默片刻,小心回道:“公主心里,是有娘娘的。”</p>
姜锦似觉得这话好笑,冷哼了一声,没再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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