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祈伯璟兵立殿中，便是皇上清醒如常，下旨要他自裁，祈伯璟怕也不会听令。</p>

祈伯璟听见了姜锦的话，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同身后的将士道：“带秦王进来。”</p>

将士一层层传话，殿外，跪在雨血中的祈铮被人压着，脚步沉重地走进外殿。</p>

外殿，祈宁含泪地看着一步步行得狼狈的兄长，开口喊了他一声：“哥哥……”</p>

祈铮侧目，透过散落的发看向她。他自知活不过今夜，然脸上竟还挂着半抹笑，只是眼神深刻，似想用这一眼将祈宁烙印在眼底。</p>

他什么话也没说，短短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将士领祈铮进入內殿，将他压跪在祈伯璟身侧。</p>

穿戴铁甲护膝的双膝砸在冷硬的地面，发出沉重的一声响。</p>

祈宁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入内，却被将士拦住。</p>

姜锦看着自己宛如囚犯跪在祈伯璟脚下的儿子，徐徐变了脸色。</p>

祈伯璟扫了地上的祈铮一眼，拱手朝皇帝道：“禀父皇，秦王与贵妃联合姜尚书等人发起宫变，意图谋反，现乱已平，请父皇处置。”</p>

皇帝今而这状况，哪里还像是能处理国事的模样，怕是连祈伯璟说的话都听不清楚。</p>

祈伯璟显然清楚这一点，他这繁琐冗杂的无用之举是做给众人看的。</p>

不等皇帝回答，他又道：“取纸笔来。”</p>

身后的将士拿来纸笔，祈伯璟示意放在祈铮面前，道：“松开秦王右臂。”</p>

祈铮闻言，挑着眼尾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这是想做什么。</p>

祈伯璟蹲下，亲自给他磨墨，将吸饱墨水的笔递给他：“皇兄既已知错认罪，劳请亲自写一纸请罪书，给朝臣、天下子民一个交代。”</p>

祈伯璟平了乱，要杀祈铮与贵妃，也要杀得叫人挑不出错。待这请罪书昭告天下，世人自会清楚知晓这一切的过错都是姜锦等人所酿就。</p>

祈铮似觉得祈伯璟此举好笑，他仰头看着祈伯璟，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我一条必死的命，凭什么要在死前为你铺路。”</p>

祈伯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道：“皇兄一心求死，那祈宁呢？她汲汲营营只为求生，何其无辜。皇兄死罪已定，但祈宁能否周全，全在皇兄的一念之间。”</p>

祈铮倏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祈伯璟静如深潭的双眸，冷嗤了一声：“你素日以君子之面示人，我都快忘了，你自小便是心思深沉的蛇蝎。”</p>

祈伯璟垂眸睨着祈铮，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我是怎样的人，皇兄还不清楚吗。”</p>

祈伯璟温和，但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既然拿祈宁作威胁，若祈铮不允，祈宁定会受到牵连。</p>

祈铮知自己与母妃必死无疑，但祈宁还有生机，她还年轻，才成亲不久，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在杨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地活。</p>

祈铮想着，忽而笑着回头看了门口的祈宁一眼。</p>

姜锦不知祈伯璟说了什么，但却看见祈铮妥协地接过了祈伯璟手中的毛笔，她怒不可遏道：“祈铮！你敢！”</p>

声震大殿，祈铮苦笑着看了阶上的姜锦一眼，终是低下了头，落字成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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