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湛睁开眼眸,与她四目相对,眸中幽邃:</p>
“猜的。”</p>
陆温双手捧着下巴,双眸水汪汪的瞧着他:“密林里的阵,是你设的吗?”</p>
谢行湛道:“嗯。”</p>
“哦。”陆温挑了挑眉,“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会有一场刺杀?”</p>
“嗯。”</p>
陆温眉头拧得高高的:“与鹧鸪林做生意的北弥人,就是你?”</p>
谢行湛坐起身,眸色幽暗:“你应当知道,我是在保护你。”</p>
陆温歪着脑袋,左手撑着脸颊,不满的嘟囔着:</p>
“怎么,我是废物吗?没了你的保护,就会死?”</p>
他淡淡一笑,缓缓道:“成王败寇,强权为尊,你以为的,这个正义的世界,不过是一群强权者,滥用职权的狂欢。”</p>
陆温也笑:“谢大人,您是将自己代入成强权者了么?”</p>
谢行湛默然。</p>
她顿了顿,嫣然一笑:“您自己,也是被强权者,踩在脚下的奴才呀。”</p>
谢行湛羽睫轻覆,唇边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声色极冷:</p>
“权利至上的时代,没有人性、人权可言,放弃你的天真和幻想吧。”</p>
陆温生于钟鼎之家,自幼学识受名家大儒指点,不说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忠奸善恶,还是能辨清的。</p>
当人的性命,被权利裹挟,贵者登高,贱者沧粟,平者投告无门,如一粒砂石尘埃,冤屈难鉴。</p>
她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还有良心的正常人,即使,现实是残酷的。</p>
她依旧做不到置身事外。</p>
陆温淡淡道:“信仰二字,虽是空口大话,但这世上,总要有蠢人相信这两个字。”</p>
“人有信仰,国才有希望。”</p>
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雨还未停,秋风啸啸,雨势隆隆,扑打着小窗,雨滴灌入内室,染湿了他的玄色袍子。</p>
他似是被这些话,拖入到了深深的梦魇里,他微微垂着脑袋,有些寂然,有些无措。</p>
灯火摇曳,陆温关了轩窗,坐回软榻边,凝视他良久,再次打破沉默。</p>
“谢大人,可愿陪我玩个游戏?”</p>
谢行湛抬眸,眉目已然沉静:“什么游戏。”</p>
陆温起了身,坐到他的床榻前,笑意盈盈:“就玩儿最简单的,掷骰子。”</p>
谢行湛问:“规则?”</p>
“就比最简单的,猜大小。”</p>
“赌注?”</p>
陆温挑眉一笑,从袖袍中摸出早已备好的骰盅。</p>
“输家,要无条件服从对方。”</p>
谢行湛面色略有迟疑。</p>
陆温勾起唇角,唇边勾出个极潋滟的笑意,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p>
“谢大人,怕输么。”</p>
“既比大小。”谢行湛若有所思的望着骰盅,“我选大。”</p>
“那我是小。”</p>
陆温修长的指节拿住骰盅,托在掌心之上,轻轻摇晃了一下,而后盖在榻上,掌心紧紧的将骰子合盖住。</p>
“谢大人,不如,你来替我开?”</p>
他冷硬的眉目逐渐消融,淡淡嗯了一声,宽大的掌心,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p>
是熟悉的凉意,掌心还生了汗,他低低垂着眸子,指尖插入她的五指之中,轻轻的将骰盅翻了过来。</p>
两个骰子,一高一低,叠在一起,只有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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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