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了一半。”</p>
她捂着发烫的面颊,更窘迫了。</p>
她明明夸下海口,要一展厨艺。居然不知要摘掉苦涩的莲心。</p>
她郁闷无比,就着他的勺子,也浅浅尝了一口。</p>
因她下料颇不讲究,酸辣咸甜齐备,最要紧的是苦味填满口檀,犹如饮下一剂苦涩不堪的药汁儿。</p>
呕。</p>
她偏头吐了,旋即吐了吐舌头:</p>
“哈哈,除了没去莲子,有点苦,还有点咸,有点辣。”</p>
他已经打开了锅灶,再次将柴火点燃,似是知晓她的窘迫,开口安抚:</p>
“有莲心的,味道极苦,但治虚火上炎,清心静气。”</p>
“先放着,一会我吃。”</p>
陆温又不高兴了,眨了眨明亮的双眼,嘟囔道:</p>
“为什么你要吃苦的,丢掉就好了呀。”</p>
他垂眸:“你做的,我想吃。”</p>
陆温心中,不知怎的,渐渐涌起一道暖流。</p>
她忽然问道:“这就是原因么?”</p>
谢行湛怔了怔:“什么?”</p>
陆温的鼻尖又酸了,眼泪不由分说的涌上眼眶,现今三尺以内,也是一片烟雨朦胧:</p>
“我说,为什么在琅琊郡时,要把我让给殿下。”</p>
在琅琊郡时,他萌生了退意,在淮溪时,他待她若即若离,漠然不理。</p>
在苏凌时,反目成仇,剑拔弩张,在祁州时,他只带走了招财,未曾给她留下只言片语。</p>
争来夺去,可次次都是他,先放弃了她。</p>
她蠢人一个,不知自己内心所思,只是不愿与仇人日日所对,才那般狠心待他。</p>
可她并非顽石。</p>
她很痛,很混乱,看见了他的步子一次又一次的缩了回去,她方知晓,她不足以叫他坚定的选择。</p>
他退半步,她退百步。</p>
他走了过来,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p>
“我迟早会死,总不能叫你真的去做寡妇。”</p>
“那段日子,是我偷来的……已经足够了。”</p>
若他说,他萌生退意的原因,是来自于三殿下的威胁,抑或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待诀。</p>
可他只是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身亡,会命陨,会烟消云散。</p>
而他不愿她,做他的孀妻。</p>
虽为残躯,亦不敢误她余生。</p>
不知为何,她心痛难忍。</p>
她仰头,阖目止了泪意:“那为何,大殿之上,又要与苏大人争我?”</p>
他埋下头,铜勺依旧搅拌着锅灶内白雾翻腾的莲子,轻轻道:</p>
“哪怕是过眼云烟,我的贪欲,随之你真正站到了我的面前……”</p>
他顿了顿,低低道:“有些无法克制了。”</p>
她撇过头去,不再与之答话,只是呆呆的望着檐下湿润的秋泥,眼眶依旧含着泪。</p>
他掌着铜勺,待火候差不多了,舀起一碗莲子羹,递给她。</p>
“所以,云儿,你又是为什么来临松?”</p>
答案会是他吗?</p>
他指尖微蜷,只觉心口隐隐有些发烫。</p>
陆温接过瓷碗,又将另一个汤炉子里,一直用水温着的瓷碗拿了出来,也递给他。</p>
“好烫。”</p>
寒秋的吃食,若不用汤炉子暖着,都凉得极快。</p>
她此时捧着先前装着苦莲的瓷碗,指尖霎时便被灼烫的瓷碗烫的险些起了燎泡。</p>
他迅速接过瓷碗,放在灶台上,握住她的指尖,极致的冷意消解了她的痛楚。</p>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柔的呵着气,松缓着她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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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