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愿强迫江倾衍,让这人因此恨上他,反而得不偿失。
但晏九亭更不愿他永远都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自己这颗因他而翻涌炽烈的心。
又是此等两难之境,着实令人伤神。脑海中不禁浮现江倾衍那双满是嫌恶的眸子,目光灼灼如火烧的人无处遁形。
晏九亭心中不由一阵刺痛,他闭了闭眼咽下喉中苦涩,再睁眼时那双眸中已然如枯竭的井水,不生波澜。
他将江倾衍手上绑缚的细绳解开,然后抱着他走向浴池。
抱起人时,晏九亭明显感受到了怀中身躯在他臂弯微微颤动,但低头去看时,怀中之人双目依旧闭紧没有动弹。
晏九亭不去猜他是昏死过去还是只是羞于面对。
他把江倾衍全身清理干净换上新衣物后又亲手为他上药,动作轻柔且娴熟。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晏九亭才将人放回床榻,在镜子前稍作整理后才缓缓离去。
而那合门声方才响起,榻上的江倾衍便猛然睁开了双目。
那双眸中猩红一片已然不见半分先前被**支配的迷离,只余下满满快要溢出的恨意。
被迫服下散功药物后又遭逢了一场狠狠的侵占,这副身躯已经精疲力竭。
但心中久燃不灭的恨意却让他难以平静下来。脑中不断闪回方才晏九亭逼迫他做出的种种失态之举,他只觉尊严被人狠狠踩在脚底践踏。
今日闹出这般动静在这人多眼杂的宫中如何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江倾衍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他不知今后有何颜面再见对自己予以重望的父亲,他分明没有做错何事现下却因着晏九亭要白白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忆起从前那些驰骋沙场,扬名天下心比天高的凌云壮志,种种所有在这一刻仿佛凝结成了一面镜子折射出他此刻在床榻间无力的模样,既而无形地嘲讽着曾经那些志想。
一滴泪水夺眶而出,江倾衍抬手拭去,他阖眼再不想流露半分脆弱。
此时疲惫充斥全身各处,不消片刻,他便昏睡了过去。
当江倾衍再次睁眼时,入眼景象却已经换到一片陌生之所。忍下身躯传来的酸痛他缓缓坐起身来,抬了抬肿胀的眼皮他朝四周望去。
此处不似先前那座宫殿处处彰显奢华,而是素雅简单与他在家中的卧房极为相似,熟悉的布局让他心中躁意稍稍平息。
正了正衣襟,他推门走了出去。入眼便是一处栽满桃枝的庭院,只是眼下已然入夏枝头只余一片绿荫在上。
此处与皇宫算得上是格格不入,若不是仍能眺望见远处宫闱江倾衍便险些以为自己已经出宫。回忆起自己失去自由的处境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就在此时“啪嗒”一声响起,一颗圆溜溜的东西滚到了江倾衍脚边,他循声低头望去,目光在那东西上停了半晌才辨出是一颗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