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p>
南境的山林雾气濛濛,鬼影森森。</p>
山中堡垒内,镇南王李敬为赵霆啸接风洗尘,家宴一桌。</p>
李敬相较于赵霆啸魁梧的身形,要瘦弱不少,但相较于常人已经算是很精壮。</p>
与赵霆啸不怒自威的滚滚压迫气势相比较,李敬给人的压迫感并不算强,整个人更像是南境烟瘴中阴冷的爬虫,被他盯上,根本摆脱不了。</p>
“昨夜你我兄弟斗上一场,霆啸兄实力保持很好...”李敬给赵霆啸斟满一杯墨绿色的酒:</p>
“不像弟弟我,待在这流放之地,体内早已被瘴气侵蚀,湿毒纠缠,难以化解。”</p>
“玄离,城池一事...”赵霆啸剑眉微皱,他在南境边防之地待了一天了,关于南境割让城池一事,依旧没能得到李敬的回答。</p>
李敬,字玄离,他摆了摆手:</p>
“你我兄弟二人,难得见面,何不聊聊家常,非要谈及此事?</p>
无疆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十几年不曾逗他,他现在有几分像你?”</p>
赵霆啸饮下这可以一定程度上化解瘴毒的药酒,挤出笑意:</p>
“无疆行事风格,一点也不像我,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都难以看透。”</p>
“赵满福呢?”李敬和赵霆啸碰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p>
“他当年替你挡了一记暗算,丹田被毁,功力尽失,如今还好吗?”</p>
赵霆啸感慨:</p>
“为王府上下忙里忙外,说不上的自在和忙碌,他倒是乐在其中...”</p>
两人身旁,一位身形瘦弱的年轻人,为两位长辈斟满酒,此人名为李叱咤,李敬到南境多年来,剩下的唯一子嗣。</p>
“云睿呢?”李敬一笑:</p>
“有喜了吧?”</p>
赵霆啸的面色猛然一沉,李敬隔得如此之远,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动身前往南境之前,此事鲜为人知。</p>
他沉声道:</p>
“玄离...”</p>
李敬眸光深深,看向曾经的好兄弟:</p>
“霆啸兄啊,赵家如今人丁兴旺,你有儿有女,还将有孙子...老伙计也在身旁...</p>
但我李玄离,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p>
“你想说什么?”赵霆啸剑眉皱得更深。</p>
“我只是很羡慕霆啸兄你。”李敬眸光深邃,带着恨意说道:</p>
“我也很担心霆啸兄你,会落得我一样的下场,唯一的子嗣,还这般虚弱,身怀重病...”</p>
赵霆啸缓缓沉默,他听出了李敬言语中的恨意,这恨意,指向他的大哥,当今圣上李在渊。</p>
这就是南境突然割让城池给外邦的缘由?李敬在泄愤?</p>
“你我多少年没见了?”李敬似是释怀一笑:</p>
“十几年了...</p>
昨夜为何能见面?</p>
根本原因不就在于,你没了兵权,只是个闲散王爷吗?</p>
当年李在渊为了离间我们,你去往北境苦寒之地任职,当那大将军...</p>
无疆呢?受李在渊抬爱?留在京都?</p>
谁看不出来,他就是质子?</p>
我呢,携全家老小,到了这南境流放之地...</p>
当年,这山林,蛇虫猛兽何其之多,占山为王,百姓难以生息,一退再退,田地无几,无法耕种,更难以收成粮食...</p>
是我,派兵兴土木,将山林地势改整,驱赶蛇虫,借瘴气,化屏障,才有了现在的南境天堑南塘关,阻拦南方蛮夷侵我大夏!</p>
可李在渊呢,一直在防备我们两兄弟,让你我两兄弟天南地北,天各一方!</p>
今日见面,是因为你不需要他再防备!</p>
而你又是唯一能有资格说服我的人!”</p>
“这些城池...”赵霆啸深吸一口气。</p>
“是我让的!”李敬眸光逐渐阴狠:</p>
“都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是这国门,是你,是我,是东海边的苏将军,是西荒之地的老薛守的!</p>
他李在渊守什么国门?</p>
他只在守他的皇位!</p>
我让的城池,这些年是我守下来的,是我和咤儿的退路...”</p>
“你要造反?”赵霆啸呼吸逐渐沉重,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李昭华曾劝说他造反,如今李敬也要造反?</p>
“造反?”李敬摇头一笑,眸光幽深无比:</p>
“这叫自保,这叫拨乱反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