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皇亲贵胄及朝中重臣，依循礼法与旧日的情谊，纷纷来到常府，祭悼早逝的常茂。</p>

此次，与当年常遇春逝世时朝廷上下为之停摆、皇上朱元璋亲自主持丧礼的盛况不同，皇上并未现身。</p>

然而，皇太子朱标与两位皇孙朱允熥、朱允炆，却掐准时辰，在多数官员抵临之后，乘着马车缓缓抵达开平王府门外。</p>

“太子殿下，已至开平王府。”</p>

车帘被身旁的东宫宦官轻轻掀起，他低声禀报。</p>

朱标神色哀伤，抬首望向车窗外，随后起身，目光温柔地扫过两侧随行的朱允熥与朱允炆。</p>

“随父入府致哀吧。”</p>

语毕，朱标迈步走下车。</p>

常茂这个大舅子，多年前虽因军务之事与宋国公冯胜意见相左，触怒了朱元璋，以至于遭削爵免官。</p>

但他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妹夫朱标。</p>

自昨晚得知常茂离世，朱标的心情便一直沉重抑郁。</p>

即使此刻雨丝绵绵，浸湿衣衫，也浑然不觉。</p>

紧随其后下车的朱允熥与朱允炆，盯着朱标那略显落寞的身影。</p>

正当朱允炆欲伸手开口之际。</p>

朱允熥已敏捷地展开伞盖，快步上前：“父亲，雨大，保重身体要紧。”</p>

言罢，那油纸伞几乎尽数遮挡在朱标头顶，而朱允熥的半边肩膀则默默承受着雨水的洗礼。</p>

本想同样行事的朱允炆，心中顿生懊悔，不满地瞪着朱允熥的背影，腹诽不已。</p>

这朱允熥，真会讨好卖乖，实在可恶至极。</p>

朱标仅轻轻应了一声，欣慰地看了眼半身被雨水沾湿的朱允熥，随即引领二人踏入了开平王府。</p>

步入王府，四周屋檐廊柱间，一片素白孝服。</p>

前院此时已挤满了常家的老友亲朋，以及朝廷中的众多王公重臣。</p>

众人见朱标引着两位皇孙现身，不约而同地投来目光。</p>

正堂方向，常家的人也连忙出迎。</p>

常茂的妻子儿女，双眼泛红，哽咽道：“臣妾拜见太子殿下，见过两位殿下。”</p>

一旁，常升与开平王第三子常森并肩同行，同样向来者施礼。</p>

在丧礼之上，无论身份如何，对丧家之礼都需郑重接受。</p>

朱标回礼后，声音略显沙哑地道：“大舅哥骤然离世，孤亦感意外，往后嫂嫂与侄儿侄女们若有难处，尽管向我直言。”</p>

闻言，常茂的妻儿再度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p>

常升引领着朱标往祭堂而去，边走边压低声音说：“殿下亲临，已是常家之大幸。”</p>

朱标轻轻摇头，未发一语，依旧带着朱允熥和朱允炆步入祭堂。</p>

父子三人依循礼数，在常茂的灵柩前庄重行礼。</p>

家属回礼完毕，朱标随即被常家人围绕，拉扯着交谈起来。</p>

朱允熥瞥了一眼身旁神色略带不悦的朱允炆，心中暗自发笑，与他并肩步出祭堂：“二哥怎么了，好像不开心？”</p>

祭堂之内，躺着的常茂既是朱标的亲大舅哥，亦是朱允熥的大舅。</p>

但对于朱允炆而言，却无丝毫血缘联系，甚至常家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支持者。</p>

若非母妃教诲少说多做，朱允炆未必会乐意前来常府。</p>

此刻见朱允熥如此询问，朱允炆面上不禁现出几分不悦：“莫非你很高兴？”</p>